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历史天幕:永乐大帝 > 第63章 沟通南北,父子间隙

洪武十五年正月十四日,距离天幕上次显现已过一月。应天城笼罩在深冬的寒雾中,宫墙琉璃瓦上凝结着薄薄的白霜,东宫承运殿内却暖意融融——铜炉中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烟气顺着镂空的炉盖袅袅升起,映得案上摊开的《漕运改良策》字迹愈发清晰。朱棣身着暗红色常服,正伏案批阅奏折,眉峰时而舒展,时而紧蹙,全然没了一月前失魂落魄的模样。

自天幕揭示徐皇后病逝的悲戚未来后,他似是一夜之间褪去了几分躁进,将所有精力倾注于新政。发展民生、兴建船厂、清剿倭寇,桩桩件件皆推进得有条不紊,百官或因敬畏他的铁血手腕,或因认可新政益处,大多予以支持。可当触及科举改制与迁徙江南富户这两项核心举措时,朝堂上的阻力骤然显现,如同寒雾中的暗礁,潜藏着颠覆新政的风险。

“大人,这是江南各省关于科举改制的联名奏折,”内侍轻手轻脚地将一摞厚厚的奏折放在案头,声音压得极低,“还有北方各布政使司的呈文,恳请殿下务必推行南北分榜,保障北方士子的晋升之路。”

朱棣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奏折封面——江南十省联名,领衔者竟是十几位翰林院学士,落款处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几乎囊括了朝中半数文官。他随手翻开一本,学士的笔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满是反对之意:“科举取士,向来以才为纲,若按南北分榜,以地域定名额,恐埋没江南英才,亦违‘唯才是举’之祖制。北方士子学识逊于南方,非地域之过,乃教化未及,当广设学堂以育之,而非削足适履,坏科举根本。”

“以才为纲?”朱棣冷笑一声,将奏折扔回案头,“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怕北方士子分了你们江南人的官帽!”自洪武朝开科取士以来,江南因文风鼎盛,士子中举者十占七八,北方则寥寥无几。长此以往,朝堂权柄尽落南方人之手,南北隔阂日益加深,这正是他推行南北分榜的根源——不仅要平衡朝堂势力,更要让北方百姓感受到大明的公平,稳固北方统治根基。

他又拿起北方几位布政使司的呈文,大同布政使的奏报尤为恳切:“北方自元末战乱,百废待兴,大同苦读多年,却因名额所限,空有满腹经纶而报国无门。殿下推行南北分榜,实乃雪中送炭,若能按南北六四比例取士,北方定能人心归附,再无‘南强北弱’之患。”

相较于科举改制的笔墨之争,迁徙江南富户往北方的举措,更是遭到了近乎疯狂的抵制。江南富商与士族盘根错节,不仅掌控着江南的经济命脉,更与朝中文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迁民令一出,他们便通过各种渠道施压,或派代表进京哭诉,或托文官进言,理由千篇一律:“北方苦寒,不适人居,迁民需耗费巨额粮草,劳民伤财,恐引发江南动荡。”

“劳民伤财?”朱棣看着江南富商联名递交的请愿书,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当年父皇迁徙山西流民充实北平,怎么不见你们说劳民伤财?如今要迁你们这些囤积居奇、垄断市场的富户,便搬出各种理由,说到底,是舍不得江南的家业,怕去了北方失了权柄!”

他清楚,这些江南势力的核心诉求,是维持“南方主导”的现状。对他们而言,大明是南方人的大明,北方不过是需要被供养的边疆;而在他眼中,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南北失衡,国本必危。可如今,他虽有太子之名,掌新政之权,却无生杀予夺之实——那些阳奉阴违的官员,明知新政利国利民,却敢公然阻挠,无非是料定他手中无权,不能将他们如何。

“权力……”朱棣低声自语,指节因用力而捏得发白,“没有绝对的权力,再好的新政,也只是纸上谈兵。”一月前天幕展现的永乐盛世,是建立在他独掌大权的基础上,可如今,父皇朱元璋虽放权让他推行新政,却死死攥着生杀予夺的核心权力,这让他如缚手脚,难展拳脚。

“难道真要去向父皇要权?”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他太了解朱元璋了,这位开国皇帝对权力的掌控欲,远超历代君主。太子向皇帝要权,无异于自寻死路,轻则被斥责夺权之心,重则可能动摇储君之位。可若不要权,新政寸步难行,南北分裂的隐患不除,大明永无真正的稳定。

纠结许久,朱棣猛地站起身,下定决心:“去乾清宫!无论结果如何,总要一试!”

巳时三刻,乾清宫的暖阁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朱元璋斜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龙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一月前精神了许多。他手中捏着一枚玉扳指,目光落在窗外的腊梅上,神色淡然,仿佛对朝中的暗流涌动毫不知情。

“皇爷爷!”清脆的童声打破了寂静,朱雄英捧着一盆开得正艳的红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身着常服的朱标。朱标比朱元璋病中的模样好不了多少,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只是眼中偶尔闪过的光芒,还能看出几分昔日太子的威仪。

“雄英来了,”朱元璋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招手让他到床边,“这梅花养得不错,比御花园里的还好。”

朱雄英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是孙儿和父亲一起养的,父亲说皇爷爷喜欢红梅,特意让孙儿送来给皇爷爷解闷。”

朱标走上前,躬身行礼:“父皇,儿臣带雄英来看您了,您身子好些了吗?”

朱元璋拍了拍朱标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年前为了立朱棣为太子,他废黜了朱标,心中终究是有愧的。“好多了,”他语气缓和了些,“你身子也弱,不用常来,好好在家休养。”

朱标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失落,低声应道:“儿臣遵旨。”他知道,父皇心中早已没有他这个太子,如今的他,不过是个被废弃的闲人,能偶尔来看望父皇,已是奢侈。

就在这时,内侍进来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朱元璋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平静:“让他进来。”

朱棣身着太子朝服,缓步走入暖阁,玄色朝服上绣着的四爪龙纹在暖阁的光线下熠熠生辉。他先是向朱元璋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安。”随后,目光扫过朱标,微微一顿——按制,藩王见太子需行参拜礼,可朱标早已被废,如今的身份尴尬至极。

朱标也看着朱棣,眼神复杂。看着曾经的弟弟如今身着五爪金龙的太子朝服,手握大权,而自己却沦为废人,他心中五味杂陈,既羡慕又嫉妒,更有几分不甘。他没有行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朱棣也没心思与他计较这些虚礼,直入正题:“父皇,儿臣今日前来,是为新政受阻之事。”他将江南官员阻挠科举改制、抵制迁民令的所作所为一一禀报,语气中带着几分隐忍的愤怒,“那些江南文官,表面上以‘祖制’‘民生’为由反对,实则是为维护江南士族利益,阻挠新政推行。儿臣推行南北分榜,是为平衡南北势力;迁徙富户,是为充实北方,稳固国本,可他们阳奉阴违,处处设卡,若不加以惩戒,新政恐难推行。”

朱元璋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玉扳指转得越来越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哼,咱病了几日,这帮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真当咱老糊涂了,管不了他们了?”他征战一生,最恨的就是结党营私、阻挠政令的官员,江南士族的小动作,他早有察觉,只是一直未动,想看看朱棣如何应对。

朱棣见状,心中一动,鼓起勇气说道:“父皇明鉴!这些官员仗着根基深厚,肆无忌惮,若不杀几个立威,恐难服众。儿臣恳请父皇授予儿臣绝对授权,允许儿臣处置阻挠新政之人,以正视听!”

话音刚落,暖阁内的气氛骤然凝固。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冰冷锐利,如同寒冬的刀锋,直直地刺向朱棣。朱标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他最清楚父皇对权力的看重,太子要权,这是父皇绝对无法容忍的大忌!老四啊老四,你还是太心急了,当了太子就想夺权,真是自寻死路!

“太子要权?”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朱老四,你告诉咱,你要的是处置官员的权,还是要咱手中的皇权?”

朱棣心中一紧,连忙躬身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为了推行新政,并非觊觎父皇的皇权!”

“是吗?”朱元璋冷笑一声,“推行新政,咱让你掌了政务之权;清剿倭寇,咱让你调了沿海卫所;兴建船厂,咱让你批了内帑银两。你现在要‘绝对授权’,要杀官员的权,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咱把龙椅让给你?”

“儿臣惶恐!儿臣绝无此意!”朱棣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跪地叩首,“儿臣失言,请父皇恕罪!”

朱标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得意——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天!父皇对权力的掌控欲,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在这个时候要权,真是愚蠢至极!

朱元璋盯着朱棣看了许久,直到他额头磕得发红,才缓缓开口:“朕知道了。太子退下吧,标儿留下,陪咱说说话。”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逐客令,击碎了朱棣心中最后的希望。他清楚,父皇这是拒绝了他,也是在警告他——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妄想触碰核心权力。他深吸一口气,强忍心中的失落与不甘,再次叩首:“儿臣遵旨。”

起身时,他的膝盖微微发麻,看向朱元璋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他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了,急着推行新政,急着打破南北失衡的格局,却忘了在父皇面前,任何权力的试探,都是致命的。

朱标看着朱棣落寞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离开乾清宫,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朱棣紧了紧身上的朝服,心中满是烦躁与无奈。他沿着宫道缓缓走着,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徐妙云的话——“父皇虽卧病,却未放权,此时要权,必遭忌惮”,如今想来,妙云的话句句在理,是自己太过心急,险些酿成大错。

就在他走到长春宫附近时,一道身影从宫墙后走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正着。“太子殿下?”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朱棣抬头一看,竟是前太子妃吕氏,如今的吴王正妃。吕氏身着淡紫色宫装,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玉簪,脸上略施粉黛,虽已过三十,却依旧风姿绰约。只是她看朱棣的眼神,太过怪异——既有几分畏惧,又有几分探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炽热,仿佛在打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大嫂。”朱棣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他对这位大嫂并无好感,当年朱标被废,吕氏虽未被牵连,却也安分了许多,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有何用意。

吕氏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躬身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殿下这是从乾清宫来?陛下身子好些了吗?”

“父皇身子渐好,劳大嫂挂心。”朱棣语气疏离,不愿与她多言,“大嫂若无事,儿臣先行告辞。”

“殿下留步!”吕氏连忙叫住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咬了咬嘴唇,说道,“殿下近日推行新政,辛苦了。江南官员顽劣,殿下不必太过烦心,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朱棣心中一动——吕氏身为前太子妃,久在宫中,消息灵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父皇会支持他,还是在提醒他什么?他看向吕氏,却见她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脸颊的红晕愈发明显,仿佛有什么心事。

“多谢大嫂提醒。”朱棣没有深究,微微颔首,转身离去。他实在没心思猜测这位前大嫂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父皇的心,如何让新政继续推行下去。

看着朱棣离去的背影,吕氏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抬手抚摸着发髻上的碧玉簪,眼神复杂——当年朱标被废,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黯淡,可自从朱棣成为太子,她心中便涌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这位四弟,比朱标更有魄力,更有手段,也更有魅力,尤其是他在奉天殿怒杖文官的模样,让她既害怕,又忍不住心动。只是身份悬殊,她只能将这份心思深埋心底,偶尔远远看上一眼,便已满足。

回到东宫时,已近午时。承运殿内,徐妙云正坐在窗前绣着一幅《百子图》,丝线在她手中灵活地穿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孩童模样。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向朱棣,眼神却有些怪异,带着几分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朱棣心中一紧——妙云这眼神,和吕氏刚才的眼神竟有几分相似,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走上前,笑着说道:“妙云,今日怎么了?看为夫的眼神怪怪的。”

徐妙云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平静:“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啊。”

“啊?”朱棣愣住了,不明所以,“妙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夫听不懂。”

“未来的永乐大帝,现在无论是后宫妃嫔还是宫门贵妇,无不对殿下心旷神怡,”徐妙云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殿下如今可是应天城内最受欢迎的人呢。”

朱棣这才反应过来,妙云这是在吃醋!他连忙上前,紧紧抱住她,笑着说道:“妙云,你这是听了谁的闲话?为夫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怎么会看上别人?自洪武九年成婚婚至今,好几年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徐妙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放开我,”她嗔怪道,“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在自己的东宫,怕什么?”朱棣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再说了,夫妻之间,亲热些有什么不妥?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可是说臣妾颇善口技,殿下若想……。”

提到昨晚的温存,徐妙云的脸颊瞬间红了,轻轻捶了他一下:“不许胡说!”想起前日下午,自己去看他,结果他抱着自己在东宫的书桌上……哎呀太羞人了。

朱棣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笑着说道:“好了,不逗你了。到底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告诉为夫,为夫去收拾她!”

徐妙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抚平他朝服上的褶皱,语气缓和了些:“傻样,没人嚼舌根。今日去母后宫中请安,吴王妃吕氏也在。母后夸赞殿下推行新政有功,吕氏在一旁听得入神,脸色潮红,心不在焉的,一看就是对殿下心生爱慕。”

“什么?”朱棣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紧张地说道,“妙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吕氏是大哥的正妃,是我的大嫂,虽说是妾室扶正的,可名分摆在那里,这要是传出去,就是不伦,会毁了我的名声,毁了东宫!”

徐妙云见他紧张的模样,知道玩笑开得有些过了,连忙点头:“臣妾知道了,再也不说了。”她拉着朱棣走到案前坐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殿下,臣妾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身份特殊,是大明太子,一言一行都关乎国本,切不可与宫中女眷走得太近,尤其是吕氏,她身份尴尬,若被人抓住把柄,定会对你不利。”

“我明白。”朱棣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激,“还是妙云想得周到。为夫今日去乾清宫,向父皇要权,被父皇斥责了一顿。”他将乾清宫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妙云,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都怪我太心急了,险些惹父皇生气。”

徐妙云皱了皱眉,沉吟道:“殿下确实太急了。父皇如今只是卧病,身子尚且硬朗,权力欲又极强,你在这个时候向他要权,无疑是触碰了他的逆鳞。他废黜前太子,立你为储,本就有诸多考量,若让他觉得你有夺权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那现在怎么办?”朱棣问道,“新政受阻,父皇又不肯放权,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江南官员继续阻挠?”他起身踱步,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气流,显露出内心的焦躁。

徐妙云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语气沉稳:“殿下莫急。父皇虽未明着答应授权,却也没明确反对新政,这便是余地。如今之计,需‘以退为进’。”

“以退为进?”朱棣停下脚步,眼中闪过疑惑。

“正是,”徐妙云拉着他重新坐下,为他倒了杯热茶,“殿下今日向父皇要权,已引起父皇忌惮,若再强硬坚持,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先服软,上一道请罪折,就说自己才疏学浅,急功近利,未能体谅父皇的苦心,也未能妥善处理新政阻力,恳请父皇责罚。”

朱棣眉头紧锁:“这样一来,岂不是让那些江南官员看了笑话?新政的威严何在?”

“殿下糊涂,”徐妙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请罪不是真的认错,而是向父皇表明态度——您没有夺权之心,只是一心为了大明。父皇一生最恨欺瞒与叛逆,您主动示弱,既能消弭他的猜忌,又能让他看到您的沉稳。再者,父皇心中本就清楚江南官员的猫腻,您退一步,他反而可能主动出手帮您敲打那些人——毕竟,新政是他点头同意的,打您的脸,就是打他的脸。”

朱棣摩挲着温热的茶杯,仔细思索着徐妙云的话。他不得不承认,妙云的考量比他周全得多。他只想着如何冲破阻力,却忘了在皇权面前,“刚”易折,“柔”才是化解危机的上策。

“那请罪折该如何写?”朱棣问道,语气中已没了之前的急躁。

“需字字恳切,既要承认自己‘操之过急’,又要隐晦提及新政的必要性,”徐妙云沉吟道,“比如在折子里提一句‘南北失衡已久,若不及时调和,恐生隐患’,再提‘江南富户囤积居奇,迁民实乃为了均衡南北经济’,让父皇明白,您的初心从未改变,只是方式需要调整。”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折子里还要表明‘愿听父皇教诲,暂缓科举改制与迁民令的推进,待父皇圣裁后再行实施’。这既是给足父皇面子,也是将皮球踢回给父皇——他若想让新政继续,自然会想办法扫清障碍;他若犹豫,那新政暂缓也并非您的过错,而是父皇的决定,江南官员便不敢再将矛头对准您。”

朱棣眼中渐渐亮起光芒,握住徐妙云的手,笑道:“妙云,还是你厉害!若不是你,为夫今日怕是要钻进死胡同了。”

徐妙云浅浅一笑:“殿下是当局者迷,臣妾只是旁观者清。不过殿下要记住,日后行事,需多几分隐忍,少几分躁进。父皇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这大明的权柄,迟早是您的,不必急于一时。”

“嗯,”朱棣重重点头,心中的郁结豁然开朗,“为夫听你的。今日便拟好请罪折,明日一早便呈给父皇。”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承运殿内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朱棣看着徐妙云温柔的眼眸,心中暗下决心——有如此贤内助在侧,何愁新政不成?何愁大明不强?

次日清晨,朱棣捧着请罪折,早早便来到乾清宫外等候。辰时刚到,内侍便将他引入暖阁。此时,朱元璋正靠在龙床上,听马皇后念着各地呈上来的灾情奏报,见解缙进来,摆了摆手,示意马皇后停下。

“陛下,儿臣请罪。”朱棣将请罪折呈给内侍,躬身退到一旁。

朱元璋接过奏折,缓缓展开。他的目光扫过开头的“臣罪该万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小子,居然学会服软了。继续往下看,当看到“臣急于推行新政,未顾及朝野实际,致官员抵触,劳父皇忧心”时,他的眼神微微缓和;看到“南北分榜意在均衡人才,迁民之举旨在充实北方,皆为大明长远计”时,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最后看到“臣恳请父皇暂收回新政之权”时,他猛地将奏折拍在案上,冷哼一声:“哼,还学会以退为进了!”

马皇后连忙上前,拿起奏折看了看,笑着说道:“重八,老四这是知道错了。他虽急功近利,可初心是好的,都是为了大明。”

朱元璋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何尝不知道江南官员的私心?何尝不知道南北失衡的隐患?只是他一生紧握权柄,最忌太子越界。朱棣昨日要权,触了他的逆鳞;今日请罪,又让他看到了太子的隐忍与谋略。

“臭小子,和咱年轻时一样,有冲劲,却也容易急躁,”朱元璋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也有几分认可,“不过,他比咱会变通,知道什么时候该刚,什么时候该柔。”

马皇后笑道:“老四有陛下的魄力,陛下也不止一次说过,老四是最像您的,又有妙云那丫头在旁辅佐,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那些江南官员阻挠新政,陛下也该敲打敲打,不能让他们觉得太子好欺负。”

朱元璋点了点头,对朱棣说道:“传朕旨意,太子虽操之过急,然本心可嘉,免其责罚。新政乃国之大事,不可轻易搁置,着太子继续主持,江南各省需配合推行,若有阳奉阴违者,可先革职查办,再奏报朕知。老四如果你决心已下,咱授权给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再不改这大明怕是要亡在咱手上了。”

朱棣心中一喜,连忙躬身道:“儿臣遵旨!谢父皇隆恩!”

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待解缙离去后,马皇后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不直接授予太子生杀之权,反而让他‘先革职查办,再奏报’?”

“权力这东西,不能一下子给得太满,”朱元璋看着窗外,眼神深邃,“给他‘革职查办’之权,既能让他敲打那些官员,又能让他明白,最终的生杀大权还在咱手里。他是太子,不是皇帝,得让他慢慢学,慢慢熬。等他真正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如何掌控权力时,这大明的江山,才能放心地交到他手里。”

马皇后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陛下考虑得周全。太子有您这样的父皇指点,定能快速成长。”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朱棣的请罪折,再次看了一遍。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终究是寄予了厚望。废黜朱标,立朱棣为太子,不仅是因为朱棣更有能力,更是因为他看到了朱棣身上的“狠劲”与“韧性”——这是守江山所必需的品质。江南官员的阻挠,于朱棣而言,既是危机,也是契机,若能顺利化解,便能树立威信,为日后登基铺平道路。

“老四,别让咱失望啊,”朱元璋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大明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回到东宫后,朱棣再次拿起奏折的草拟,反复看了几遍。他知道,这道请罪折,不仅是写给父皇的,也是写给满朝文武的——江南官员看到他“认错”,或许会放松警惕;北方官员看到他未放弃新政,也会继续支持他。而父皇的态度,将决定新政的下一步走向。

“父皇,儿臣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朱棣喃喃自语,“若您真的为了大明,便该明白,南北失衡的隐患,远比儿臣的‘急功近利’更可怕。”

窗外,夜色渐深,寒星点点。朱棣站在窗前,望着乾清宫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他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回应,但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洪武十五年正月十六日,朝会如期举行。奉天殿内,百官肃立,气氛比往日更加凝重——昨日太子被陛下斥责的消息早已传开,众人都在猜测今日朝会会有什么变故。

朱棣身着太子朝服,端坐在御座旁的太子位上,神色平静,眼神却带着几分威严。徐达站在百官之首,手持朱元璋的旨意,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朱棣推行新政,虽操之过急,然本心可嘉,免其责罚。新政乃国之大事,着太子继续主持,江南各省需全力配合,若有阳奉阴违者,太子可先革职查办,再奏报朕知。钦此!”

百官闻言,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父皇不仅没责罚太子,还授予了太子“革职查办”之权!江南文官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充满了不安——太子有了这权力,岂不是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朱棣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百官,沉声道:“父皇圣恩浩荡,允孤继续主持新政。孤在此重申,科举改制与迁民令,乃为大明长远计,势在必行!然孤也知,此前行事操之过急,未能顾及诸位感受,日后定当循序渐进,与诸位商议而行。”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但!若有官员仍敢阳奉阴违,阻挠新政推行,休怪孤不客气!苏州知府王坤,纵容富商囤积粮草,抵制迁民令,证据确凿,着锦衣卫即刻将其押解回京,交三法司审讯!”

话音刚落,两名锦衣卫从殿外走入,手上拖着苏州知府。王坤吓得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被锦衣卫架着拖,口中不断高呼:“太子饶命!臣知罪了!臣再也不敢了!”

百官看着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尤其是江南文官,更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被处置的就是自己。

朱棣没有理会王坤的哭喊,继续说道:“这几位翰林院学士,带头联名反对科举改制,虽本心无错,然行事偏激,有失大臣体统,杖责三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翰林院那边群情激奋脸色涨红,想要争辩,却看到朱棣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躬身道:“臣等……遵旨。”他们知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处置完,朱棣的语气重新变得缓和:“孤今日处置二人,并非针对江南官员,而是为了警示诸位——新政不是儿戏,大明的国运高于一切!若诸位能真心实意配合新政,孤定当倚重;若仍执迷不悟,休怪孤按律办事!”

百官连忙躬身道:“臣等遵旨!绝不敢阻挠新政!”

朱棣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今日朝会,还需商议科举改制的具体细则与迁民令的实施步骤。户部、礼部、吏部,会后即刻到东宫议事,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三部官员齐声应道。

朝会结束后,百官走出奉天殿,议论纷纷。江南文官们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视这位太子;北方官员则欣喜若狂,纷纷称赞太子有魄力,有手段。

“太子殿下这是动真格的了!有陛下的支持,看谁还敢阻挠新政!”

“翰林院和王坤就是前车之鉴,以后可得好好配合太子,不能再耍小聪明了。”

“南北分榜终于有希望了!北方士子的出头之日到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