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封雪：从杂役到仙尊 第139章 陨龙遗泽，宿命之择

凤凰真火凝成的赤金光卵，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的飞鸟，拖着明灭不定的尾焰，坠向一片被苍茫暮色与死寂笼罩的荒芜山谷。光卵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呼啸，最终狠狠砸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

包裹在外层的凤凰真火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其中狼狈不堪的六道身影。墨尘渊半跪于地，怀中紧紧抱着已然彻底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苏清鸢。他自己的衣袍多处破损，沾染着暗红的血迹与魔气灼烧的焦痕，脸色苍白如纸，但搂住苏清鸢的手臂却稳如磐石。凌波以剑拄地，冰蓝色的劲装上凝结着片片寒霜与魔血，嘴角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清冷的眼眸中难掩疲惫。楚景耀半靠在文鸿身上，胸口剧烈起伏，朱雀火灵黯淡，显然透支过度。文鸿嘴角溢血，土系灵力消耗巨大，气息不稳。紫芜脸色煞白，九黎炉缩回掌心，光华内敛，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目光焦急地落在苏清鸢身上。

“咳咳……”文鸿强压下喉头的腥甜，第一时间双手掐诀，数道土黄色的阵旗自他袖中飞出，迅速没入四周地面，布下数层隐匿与防护阵法。阵法灵光流转，将众人的气息与外界隔绝开来。“此地……好生古怪。”他眉头紧锁，环顾四周。

山谷深邃，两侧是陡峭的、呈现出一种诡异暗金色的岩壁，仿佛被某种炽热而神圣的血液浸染了无数岁月。谷内寸草不生，弥漫着一股沉重、古老而悲怆的威压，那是一种陨落的不甘与残存的浩然正气交织的气息，与魔气的暴虐阴冷截然不同。在这片死寂的谷地中央，巍然矗立着一座奇崛的、如同某种巨兽断裂犄角般的巨大石峰，直指昏暗的天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苍凉。

“传说上古有真龙于此地与魔神麾下大将激战，最终力竭陨落，龙血浸染大地，龙骨化为山峦……莫非这里就是古籍中记载的‘陨龙渊’？”凌波感受着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龙威，她体内的冰魄灵力竟隐隐与之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那并非排斥，而是一种源自古老血脉层次的牵引。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抓紧每一息时间恢复体力时，异变陡生！

嗡——！

那中央矗立的、断裂的龙角石峰，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整座山谷随之轻轻震颤，暗金色的岩壁上流转起微弱的光华。紧接着，一道虚幻、却无比凝实、散发着浩瀚苍茫气息的身影，自石峰之巅缓缓凝聚而出。

那是一位身着古朴青色长袍的老者，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岁月的迷雾之中，唯有一双眸子，清澈深邃，如同蕴含了星辰生灭。他的身影并非实体，却与整个陨龙渊的气息完美融为一体，仿佛他便是此地意志的化身，深不可测，令人心生敬畏。

“身负神兽契约的小家伙们，还有……身兼琉璃镜、星钥，并觉醒了一丝凤凰真血的五灵血脉继承者。”老者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墨尘渊怀中昏迷不醒的苏清鸢身上，他的声音平和而苍老，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与了然的叹息，“因果循环，宿命交织……没想到，万载之后，预言中的变数，竟真在此刻显现。”

众人瞬间心神紧绷，下意识地靠拢，将墨尘渊与苏清鸢护在更中心的位置，灵力暗涌，尽管状态极差，却依旧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墨尘渊抬起眼，尽管气息虚弱，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沉声问道：“前辈是何人？为何阻我等去路？”他并未感知到直接的恶意，但这等存在，其意图绝非他们所能揣度。

“吾名‘苍玄’。”老者虚影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之言，便是此地方圆之法则，“上古终末一战，一缕残魂依托此地真龙陨落后不散的龙脉与不屈战意，苟延至今，不为夺舍，不为重生，只为等待……一线或许能逆转乾坤的变数。”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众人的戒备，看到了他们体内残存的魔气与透支的本源，“尔等不必如此紧张。若吾心存恶意，在尔等驾驭那凤凰残火坠入此谷的瞬间，引动此地积蓄万载的龙怨煞气，尔等早已形神俱灭，化为这陨龙渊的一部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苍玄虚影只是轻轻抬手，对着虚空一点。

刹那间，一道温和、醇厚、蕴含着磅礴生机与精纯龙元本源的青色灵光，如同初春的甘霖，自他指尖洒落，轻柔地笼罩住场中六人。这灵光仿佛拥有生命，精准地渗透进他们干涸的经脉、受损的脏腑、乃至疲惫的神魂。

“嗯……”凌波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吟，只觉那钻心刺骨的寒意与魔气残留被迅速驱散，冰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甚至变得更加精纯。楚景耀体表的灼伤快速愈合，黯淡的朱雀火灵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重新跳跃起来。文鸿感觉消耗殆尽的土系灵力迅速充盈，大地之力与他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紫芜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识海中因过度催动九黎炉而带来的刺痛感烟消云散，甚至对丹道的感悟都清晰了几分。

墨尘渊感受着怀中苏清鸢的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那不断逸散的生机终于被稳住，他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看向苍玄残魂的目光中，警惕未消，但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激：“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苍玄残魂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苏清鸢，这一次，带着更深的审视与一丝凝重：“这女娃娃的情况，远比你们看到的更糟。她强行引动了尚未完全觉醒、更未与自身完美融合的凤凰本源，又过度透支了维系平衡的五灵血脉之力。若非那面琉璃镜护住她识海核心，星钥定住她心脉一线生机，此刻她早已血脉崩溃，魂飞魄散，连轮回之机都渺茫。”

此言一出，众人刚放松的心情再次揪紧。

“前辈，清鸢她……可还有救？”墨尘渊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搂着苏清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福祸相依，生死轮转。”苍玄残魂的语气依旧淡然，却蕴含着某种玄奥的至理，“她身负大气运，亦背负着倾天之劫。尔等能闯入此地，便是她的机缘，亦是尔等的造化。”他虚抬的手指再次点出，这一次，目标直指苏清鸢眉心。

一道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呈现出青金双色、内部仿佛有细小龙影游动的本源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苏清鸢体内。这股能量带着浩瀚的龙威与无尽的生机，所过之处，她体内那些因强行催动力量而出现的细微裂痕被迅速修复，枯竭的经脉重新焕发生机，那躁动不安、几近崩溃的五灵血脉，在这股外力的滋养与疏导下，渐渐趋于平稳。

“此地，乃上古真龙陨落之地。”苍玄残魂目光扫过面露惊喜的众人，声音陡然变得肃穆，“万载沉淀，此地不仅残留着部分真龙本源龙元，更凝聚了当年那场大战遗落的天地法则碎片，能量之精纯，远超外界所谓洞天福地。观尔等修为，皆已至金丹巅峰，距离元婴只差临门一脚。连日生死搏杀，徘徊于绝境边缘，尔等之心志、之感悟、之瓶颈，早已松动。”

他话音一顿，整个陨龙渊仿佛与他心意相通，开始发出低沉的轰鸣！暗金色的地面微微发光，四周岩壁上浮现出无数玄奥莫测的古老符文，空气中那原本沉寂的龙威与灵气，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开始疯狂躁动！

“今日，吾便以这陨龙渊万载积淀，助尔等一臂之力，推开那扇门！”苍玄残魂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能否抓住这场造化，凝结属于你们自己的元婴，踏上真正的强者之路，就看你们各自的悟性与根基了！”

说罢，他虚暗的双手猛然向下一压！

“轰——！！！”

仿佛天河倒灌，宇宙倾覆！整个陨龙渊积蓄了万载的浩瀚龙元、精纯至极的天地灵气，以及那些漂浮在虚空中的、闪烁着各色光华的法则碎片，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化作六道色彩各异、却同样磅礴无边的能量洪流，分别朝着墨尘渊、凌波、楚景耀、文鸿、紫芜以及昏迷中的苏清鸢奔涌而去！

这已非寻常的灌顶，而是一位上古强者残魂，以一方绝地之本源，为他们进行的强行筑基，逆天改命！

墨尘渊周身青光大盛，体内金丹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道道裂纹浮现！一声高亢的龙吟自他丹田深处响起，青龙虚影彻底凝实，缠绕着风雷之力，猛地撞向金丹！金丹轰然破碎，磅礴的能量在某种玄妙法则的引导下，迅速重组、凝聚，最终化为一个与他容貌一般无二、高约三寸、周身缠绕着细密风雷龙气的青色小人，盘坐于丹田气海之上，双眸开阖间，隐有龙威弥漫！元婴初期，成！

凌波只觉得识海中涌入无数关于冰之极致、杀戮本源的感悟，身后白虎虚影仰天咆哮，实质般的肃杀之气与她精纯的冰魄剑气完美融合。金丹在极致寒意中冻结、碎裂，又在那杀伐意志中重塑，化作一个通体冰蓝、宛如玄冰雕琢、盘坐于一朵缓缓旋转的冰莲之上的元婴，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元婴初期，成！

楚景耀被精纯的火系龙元与法则包裹，南明离火如同遇到了君王，欢呼雀跃，品质发生着本质的蜕变。朱雀虚影长鸣，融入那燃烧的金丹之中，烈焰焚天，金丹化液，再塑形，一个周身燃烧着纯净赤红火焰、眉心有着一道朱雀神纹的元婴浴火而生，双眸开阖，火光迸射！元婴初期，成！

文鸿脚下大地之力奔涌，厚重的土系龙元与他自身的灵力水乳交融。玄武虚影发出低沉的嘶鸣，厚重的甲壳虚影融入金丹，金丹在无尽的沉稳与承载之意中碎裂、重组，化为一个通体土黄、面容憨厚却稳如山岳的元婴，盘坐于丹田，与外界大地隐隐形成共鸣！元婴初期，成！

紫芜感受着木火相生的奥义与麒麟祥瑞之气的滋养，对丹道的理解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通透。九黎炉的虚影在她识海中沉浮，道道丹火与木灵生机交织，翠绿色的金丹在祥和之气中融化、凝聚，最终形成一个生机勃勃、周身缭绕着淡淡丹火与草木清香的翠绿元婴，小手结印间，仿佛能掌控百草枯荣！元婴初期，成！

而处于这场能量风暴最中心、承受着最庞大也最复杂能量灌输的苏清鸢，其变化最为惊天动地！五灵血脉在浩瀚龙元与无数法则碎片的刺激下，不再仅仅是流转，而是开始了深层次的沸腾、碰撞与最终的融合！琉璃镜悬浮在她头顶，垂下万千清辉，引导着能量；星钥在她心脏位置灼灼生辉，稳定着核心。那原本只是虚影的凤凰真火，此刻彻底化为她力量的底色，融入她破碎重组的金丹之中！

她的丹田之内，混沌一片，五色光华疯狂流转，最终在凤凰真火的熔炼下，归于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天地初开奥秘的色泽。一个与众不同的元婴赫然凝聚！这元婴高约四寸，周身流转着混沌的五色光华，肌肤晶莹如玉，眉心处，一道清晰的凤凰展翅烙印与一枚复杂的星钥符文交相辉映。元婴成型的那一刻，一股远超寻常元婴初期的磅礴灵压轰然扩散，甚至引动了整个陨龙渊的龙元轻微共鸣！元婴中期，成！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一整天。当最后一丝外来的能量被六人彻底吸收、炼化，山谷内的轰鸣与异象渐渐平息。

众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华流转，周身气息圆融饱满，磅礴的灵压引而不发，与之前金丹期时已是云泥之别！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跃迁，是一种对天地法则感知的全新开始！

苏清鸢也在此刻长长的睫毛颤动，悠悠转醒。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但随即感受到体内那浩瀚如海、运转如意的磅礴灵力，以及丹田中那尊与她心神相连、散发着混沌五色光华的奇特元婴，瞬间明悟了一切。震惊、狂喜、以及对那冥冥中相助之人的无尽感激，涌上心头。

“多谢前辈成全！”六人无需多言，齐齐向着那已然变得淡薄了许多的苍玄残魂，躬身行了一个庄重无比的大礼。此恩，如同再造。

苍玄残魂的身影在空气中微微波动，比之前透明了不止一筹，显然助他们六人同时突破，对他这缕残魂的消耗亦是巨大。他看着脱胎换骨、气象一新的六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沉重，仿佛看到了命运的齿轮开始加速转动。

“力量，从来都意味着与之对等的责任。”苍玄残魂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却字字如锤，敲打在众人心头，“关于那被封印的刹古魔尊，关于如何才能真正、彻底地阻止他降临此界，你们……需要知道那被掩埋的、残酷的真相。”

他停顿了许久，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斟酌言辞，最终，用一种凝重到让空气都几乎冻结的语气说道：“阻止魔尊现世，彻底弥合或加固那濒临破碎的上古封印，自古流传下来，有两种方法，皆需……牺牲。”

“其一，”他的目光落在苏清鸢身上，带着一丝不忍，“便是由身负五灵血脉的继承者，在封印核心处，以自身血脉与神魂为引，沟通天地五行本源，发动失传已久的‘五灵封魔咒’。此法若能成功，可引动封印本身残留的所有力量，彻底弥合缺口，将魔尊永世镇压。但代价是……施术者的肉身、魂魄、真灵，都将作为祭品，彻底燃烧，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

山谷内，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苏清鸢娇躯猛地一颤，刚刚突破的喜悦瞬间被这冰冷的现实冲刷得干干净净。她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她不怕死，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她就有了牺牲的觉悟。但是……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这意味着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其二，”苍玄残魂的目光缓缓移开，依次扫过墨尘渊、凌波、楚景耀、文鸿、紫芜五人，那目光沉重得如同实质，“若能在封印核心处，寻得维系封印的五行本源阵眼。由五位身负单一五行极致灵脉者——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坐镇五大阵眼，同时燃烧自身元婴与神魂，引动天地间最本源的五行之力，逆向灌注，亦可强行加固封印，将其修复至接近完满状态，足以再镇压魔尊万载岁月。但此法……坐镇阵眼的五人，同样……有死无生。”

第二种方法，如同另一道惊雷，炸响在其余五人心头！

要么牺牲苏清鸢一人！

要么牺牲他们五人！

没有第三条路！没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苍玄残魂看着他们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那里面有震惊，有恐惧，有茫然，有挣扎，但最终，都缓缓沉淀为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深深地叹息一声，那叹息仿佛承载了万古的苍凉。

“此事关乎此界存亡，牵扯因果太大，知晓即可，绝不可再对外人提及，否则恐生变数，甚至可能引来魔尊意识的提前关注。”苍玄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吾已在你等神魂本源之中，设下了一道禁制。非到真正踏入封印核心之地，亲眼见到那五行阵眼，否则，关于这两种方法的任何一个字，你们都无法对彼此之外的第六人言说。如何抉择……非是此时此地能定。待你们找到清鸢丫头的父母，弄清所有的前因后果，知晓他们为何被囚，与这封印、与魔尊又有何关联之后……再由你们自己，做出那最终的决定吧……”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如同风中残烛，最终化作无数点细碎的青色光粒，如同萤火般，缓缓升空，融入了那座断裂的龙角石峰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缥缈得仿佛来自天外的余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

“前路艰险，人心叵测，魔影重重……好自为之……那一线微弱的变数，已在尔等手中……”

陨龙渊再次恢复了万古的死寂，唯有那暗金色的岩石，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悲壮。而那刚刚获得强大力量的六人，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重。

那关乎生死、关乎存亡、关乎牺牲的宿命抉择，如同最沉重也最坚固的枷锁，在他们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便已悄然套在了每个人的灵魂深处，无法挣脱。

苏清鸢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身旁这些与她生死与共、刚刚一同突破的同伴。墨尘渊的坚毅，凌波的清冷，楚景耀的炽热，文鸿的沉稳，紫芜的温柔……他们的面容清晰地印在她的眸子里。让她独自求生，看着他们为她赴死？她做不到

(第13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