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歌 第116章 北海过往

“唤潮城？”

贾无晦前方带路，领着众人冲着那些在阴影中舔舐着异石的渊默众走去。

想要前往唤潮城，必须要到人潮另一边的通道，那里是前往唤潮城的通途。

“郎君遇到的小贼该是来自于唤潮城”

贾无晦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若无其事地推开挡路的渊默众，在前方引路。

“他……不对，小贼口中话语也是真真假假，家中老幼估计是真，其他的可能就全是为了诓骗你们编的借口”

“想必郎君已经看到了北海有多蛮荒，长年飘雪、冰水火毒肆虐，以至于几乎到了千里荒芜的地步，可北海荒原只是北海的外围区域，会出现在的这里的人，只有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家伙”

“若是真有几分本事，也不至于在地下躲避风雪”

“所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除了寒髓盟的家伙，又有谁愿意冒着风雪寒毒到上面去呢？”

咔嚓。

明月不小心踩断了像是骸骨的东西，发出脆响，吓得众人警惕起来。

贾无晦看了清风明月一眼，莞尔笑道。

“你们不必担心，这些渊默众早已没了五感之欲，能驱使他们的唯有血腥腐恶和早已渗入骨髓的北海之瘟”

“不用过于小心，不信？你们看！”

说着，贾无晦甩动尾鳍，抽飞了最近的一名渊默众。

嘭！

坠落在地的动静格外洪亮，可旁的渊默众只是微微一顿，就再也不在意。

被抽飞的那个家伙，也缓缓爬起，再次漫无目的地游荡起来。

“看到了吧，这些失去了‘争命’之心的残次品们，根本就是行尸走肉，不会在意我们的”

越靠近通道的位置，渊默众越聚越多，清风明月依靠在一起并肩而行，张岩则靠着心眼和执音时不时的引导也算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他们。

走在前面的贾无晦余光瞅了一眼，在墙上敲敲打打，找到藏在暗格中的油灯。

那是一盏诡异的油灯。

骨骼大概是肋骨模样，上面套着一层看不出来什么材质的料子，里面则盛着飘着孢子荧光灯油。

“郎君，借你的火法一用”

清风打出一道火诀，点燃油灯，尸腐臭味立时扩散开来。

灯油的来源或许不言而喻。

清风明月赶紧默念明镜修身的经诀才能忍下恶心感，可张岩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撕拉。

他扯下清风的袖子，围在脸上，当做口罩，臭味才淡了些，也算聊胜于无了吧。

“张岩，你！……”

这一幕让贾无晦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道。

“这位客人倒是性情，你们要是受不了，也可以像他这般，我们倒是习惯了这种腥腐味。不，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这种腥腐味让我们着迷~”

贾无晦一边阴恻恻地说着，一边露出陶醉的神情，映照在墙上的影子也随灯火摇曳着。

进了隧洞，这里遍布孢子荧光，几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贾无晦身后。

许是觉得无聊，在前进了几十步后，贾无晦像是自顾自地言说，又像是在为身后众人讲解。

“几位应该是第一次来北海吧”

“实际上北海并非自古就如此蛮荒，大概一万三千年前，北海虽恶劣，却也算稳定有序，无四季之分，有夏短冬长、干涝温寒，冬日漫长，但没有这么难熬”

“你们眼中的北海，实为禺强神力所化，北海之主禺强兼冬夏海风瘟之名，其治下北海自然呈现冰水火毒之态，复杂神性、斑驳神力，皆纳之北海”

贾无晦的话引起了清风的好奇，他忍不住问道。

“那何至于今日如此？”

贾无晦回头看了一眼几人，随即又转了回去，撑着油灯，在前方引路，将北海的过往娓娓道来。

那就要从万年前天地大祸，女娲补天之前说起。

天地混沌开，北海生禺强。

黄帝平蚩尤，禺强集五神。

作为与天地并生的先天神明，禺强生来便承载着维持北海灭与生的复杂神性。

夏神、冬神、风神、海神、瘟神系于禺强一身。

水涌化玄冥，却融入了瘟神播撒的腐毒瘴疠；

毒质凝冰魄，却封存了夏神遗落的炽烈精元，

冰裂生寒潮，寒潮挟毒瘴，毒瘴浸汪洋；

汪洋纳天火，天火煮玄冰，玄冰镇炎阳。

此消彼长，相生相克，

北海之域，遂成天地间至险至衡之绝地。

万物于冰封中蕴生机，于烈焰里藏死寂，

于剧毒间求净化，于怒涛下得安宁。

中土之地是五行轮转、四季循环，那北海就是冰水火毒的轮回。

虽恶劣，却也足以养一方生灵。

既如此，那北海现在的环境又恶劣到这种地步呢？

原来，斑驳神性的循环依赖于外力的承载，禺强复杂神性下的磅礴神力需要承载与宣泄的窗口。

天地大祸前，北海之外有岱屿、员峤、方丈、瀛洲、蓬莱五仙山。

五仙山实为禺强神性的锚点，冬神之于岱屿，瘟神之于员峤，夏神之于方丈，风神之于瀛洲，海神之于蓬莱。

有五仙山承载、宣泄，使得禺强神性虽斑驳，却不至于神力失控。

天地大祸时，为平东海归墟，防化外混沌入侵，岱屿、员峤被蜃龙讨了去，以至于冬神、瘟神没了栖息。

就像原本五个人的工作突然交给三个人做一样，短时间内还可以勉强维持运转，可时间长了，缺口导致的问题就会愈演愈烈，直至完全失衡。

而北海现在极端恶劣的生态，便是因禺强斑驳神力无法完全锚定，冰水火毒循环被阻断的结果。

末了，贾无晦感叹道，他油灯下的影子被拉长，以至于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前方。

“他们有人说，是禺强毁了北海，禺强的混乱之治是北海乱象的根源”

听了北海过往，清风心中思忖。

如此说来，北海之前虽然蛮荒，却没有当下这种乱象。

先前渊默众大抵就是那些被混乱自然折磨得失去了‘争命’之心的可怜生灵……

可这一切，到底错在谁？

禺强？

还是北海？

可祖师说过，神明与天地并生，二者存在不同，却本质相同。

清风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答案来。

恰在此时，贾无晦阴恻的声音打断了清风的思绪。

“诸位，唤潮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