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歌 第60章 混沌于蜃海中爆发

剑拔弩张之际。

“龙神大人！”

白雾漫过，蜃龙果然出现。

只一个动作，影鲛们就领会了龙神的意思，化为白烟消散在海底的浮光掠影中。

又一阵白雾弥漫，这里再无一人。

“你不是要与我好好说道说道，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正是张岩第一次与蜃龙见面时的那个空间。

蜃龙依旧坐在那张桌子前，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斟下两杯清茶，招呼着张岩与尔玛雪河坐下。

蜃龙看起来还是给人一种邻家老王的感觉。

张岩差不多也是前往混沌时的模样。

尔玛雪河却是变了样貌，褪去了稚气，从婴儿肥的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模样。

“怎么？现在我坐在这里，你却不愿说了？”

蜃龙瞥了一眼好像被尔玛雪河拦住的张岩，语气温和。

“还是……不敢说了？”

本就有些愤怒的张岩轻轻一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任凭尔玛雪河怎么也拦不住他。

冲到蜃龙面前，抓着他的肩膀，对他怒目而视，厉声质问。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可蜃龙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轻拨掉肩膀上的手，隔空逗弄起尔玛雪河来。

“你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身上灵光大盛，背后三才阵从革宫已是群星闪耀，庚金之气弥漫开来。

“张岩哥哥……”

尔玛雪河的声音带着焦急与无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似乎她才是更委屈的那个。

尔玛雪河的哀求成了点燃张岩愤怒最后的催化剂。

沸腾的灵力化为了庚金锐气，与蜃海中飘荡的幻影之力碰撞，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空间动荡，也在张岩自己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若非蜃龙庇护，怕是尔玛雪河也要受到损伤。

而蜃龙则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至今没有正视张岩一眼。

“你明明知道墨渊早就受到混沌的侵蚀，却还安排他与我同行！”

这声质问振聋发聩，紧接着张岩眼中泛起泪光，手指尔玛雪河说出了另一句充满了愤怒与委屈的斥责。

“你明明知道混沌中的时间与外界不同，却对我隐瞒！”

离开前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纯真的小女孩，归来时却是个修行有成的大姑娘。

张岩能够想到，尔玛雪河独自一人在这里的格格不入。

“张岩……哥哥”

尔玛雪河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在认出自己后会变得如此生气。

她走出蜃龙的庇护，顶着张岩无处宣泄的怨气，小步靠到他背后。

学着以前的模样，从身后牵住他的手，眼泪无声滑落，却依旧强颜欢笑。

“张岩哥哥，雪河……雪河在这里过的挺好的，有蜃龙大人庇护，他们不敢让我受到一点委屈”

蜃龙静静地听着，直到张岩的怒吼在空间里回荡、消散。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幻。

白雾自虚空中涌出，凝成一片片镜子，每一片镜子里都上演着已经发生过的故事。

有张岩在混沌中与墨渊对峙、被其袭击、最终被混沌泥浆吞噬的模糊片段。

有小小的尔玛雪河捧着颈前石头对着自己离开方向眺望深渊、虔诚祈祷的画面。

有尔玛雪河在深夜中辗转反侧，念叨着‘张岩哥哥’却无法入睡的景象。

也有尔玛雪河与影鲛产生冲突、与小影鲛玩耍、利用巫术为影鲛治疗疫病。

张岩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在混沌中的迷失，看到了尔玛雪河逐渐抽高，婴儿肥褪去，眉眼长开。

蜃龙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翻涌的海水重归平静。

疑惑、愧疚、愤怒、不甘的表情来回变换。

看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蜃龙，张岩身形不稳，下意识地后退了起来。

好在尔玛雪河及时扶住了他颤抖的身形。

愣愣地看着蜃龙，张岩只觉口干舌燥，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原来……原来从始至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就是你作为神明戏弄凡人的算计吗？我竟然天真地以为你会是个慈悲的神明……”

“张岩哥哥！别说了！蜃龙大人……蜃龙大人他不是那个意思！他……”

她急切地想为蜃龙辩解，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

尔玛雪河知道，她的张岩哥哥不像自己一般。

并非不敬神明，只是不轻信他们罢了。

可她也独自在蜃海中守望了十二年，与蜃龙接触地更多，自然知道蜃龙到底是个怎样的神明，怎样的先天神明。

就拿今日自己的道行来说，若非蜃龙帮助，她或许要更久才能成长到这个高度，才能为张岩分忧，才能在寻找木吉卓的旅途中发挥作用。

尔玛雪河嘴巴张合了几次，却是根本想不到该如给张岩解释。

“蜃龙！你当真不愿意解释一两句吗？”

蜃龙的沉默让张岩更觉怒火中烧。

“你不是能构建什么虚假的真实吗？连混沌都能被你骗了去，到了现在，却连欺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许是张岩的话让蜃龙动容，只见他伸手一招，将茶具收好。

“张岩哥哥……你……”

那是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竖瞳，只是一眼，张岩仿佛被瞳中散发的龙威震伤。

那双眸子，不带情感，不带慈悲，也无气恼，也无厌恶。

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情感。

张岩下意识将尔玛雪河挡在身后。

此时他才想起，这位看起来邻家老王模样的中年男人的真正的身份。

先天神明—蜃龙。

只要他愿意，一念之间就能向混沌一样使用幻影之力将自己淹没，而且不会像混沌那般畏惧秩序的质量。

“唉~”

两人对视许久，直到蜃龙发出一声叹息。

就在张岩以为蜃龙要解释什么的时候。

轰隆！

巨大的声响自归墟深处传来，原本平静的归墟蜃海瞬间变得暗流涌动。

清澈的海水变得浑浊，熟悉的气息从中漫出。

这浑浊并非泥沙，而是粘稠、有质无形的存在。

它如同拥有生命的墨汁，迅速污染着蜃海清澈的海水，所过之处，蜃龙神力构建的“虚假的真实”开始剧烈地溶解、崩塌、失序。

一直被蜃海阻隔在三界之外的化外混沌，此刻却是在蜃海中爆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