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歌 第117章 进入唤潮城

唤潮城，诚如其名，突出的就是一个“潮”字。

粘稠、腥臭，仿佛食物腐烂后沉积多年的****气在潮气的裹挟下扑面而来。

虽说带个城字，但全然没有城池的活力，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一入城，便能看到堆聚在墙边的北海异族，他们或样貌各异，或操持着不同的事情。

但在清风看来，他们只不过是还能动弹的行尸，除了时不时发出的低吟证明他们还活着外，已与先前洞窟中所见渊默众相差不远。

贾无晦令人众人走在崎岖、泥泞的路上，从他们面前经过时的动静，才堪堪能引起一丁点注意。

这些异族，因潮气侵蚀身上早已布满如铁一般的锈迹，有些更是顶着一身脓疮在墙角处呻吟。

他们最大的幸运，就是即使意志已被北海之瘟腐蚀，形骸已变得千疮百孔，还是因异族顽强的生命力而‘活着’。

他们最大的悲哀，却也是因异族顽强的生命力而‘活着’。

直到眼中灵光完全熄灭，成为被称作‘渊默众’的存在。

“郎君，不用太担心，只有这里是这样，其他地方可没有渊默众的存在”

瞧见清风明月小心翼翼地样子，贾无晦劝慰起来，却引起了清风的疑惑。

不待清风询问，贾无晦就解释道，声音阴恻而平淡。

“渊默众啊……是残次品，是蛀虫，唤潮城是那些沾染了北海之瘟家伙们的最终去处，其他地方的领主可没有嫘母这般宽容，允许他们在异化成渊默众前在城中栖息。不信，你看~”

顺着贾无晦指尖方向，清风明月就看到一个异族从苟延残喘堕化成渊默众的那个瞬间。

可紧接着，便有人从阴影处走出，架着那个刚刚诞生渊默众消失在视野中。

对上二人疑惑的目光，贾无晦咯咯一笑，解释道。

“毕竟渊默众会被血腥腐臭味吸引，为免他们在城中引起骚动，领主自然会安排人时刻看守着他们，一旦发现他们堕化，便会将他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清风这才了然，原来几人先前所在洞窟就是专门为渊默众安排的坟墓，而唤潮城则是他们完全堕化前的最后一程。

心中了然，却涌起难以明说的悲凉之感，即使他与明月已默诵了三遍清静无为的经诀也无法平静下来。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挑战五庄观清静无为的道途。

“不过，郎君不必担心，也就唤潮城外城是这样，过了前面那道墙，便是内城，就再也看不到这番景象了”

这让二人稍稍安心了一些，若是内城还是如此，清风很怕自己与师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以至于乱了道心、离了道途。

果然，进了内城，眼前变得干净了些。

至少街上看不到那些快要堕化成渊默众的异族街道上也有了一些人影，有了几分城池的样子来。

终于在贾无晦的带路下，几人进了一间似是酒肆客栈模样的地方。

腐臭气味中两盏油灯勉强照亮十丈空间，像是掌柜的人正扶在柜台位置的石墩上打瞌睡，另有几个异族躲在角落里享用着餐品，时不时传来些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贾无晦回头瞟了一眼众人，说道。

“郎君先在此等候，我与老板相熟，定为各位安排妥当”

随即贾无晦逶迤着尾鳍，走到柜台近前，一巴掌打在掌柜脑袋上，喝骂道。

“影三，你又在偷懒！没看到有客人来了吗？！”

被称为影三的掌柜一脑袋磕在石质台面上，立时清醒了起来。

影三借着昏暗火光，看清来者，连忙应声道。

“吴长！是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快请坐，您来的正是时候，后厨刚来了一些上好食材，正好让我好好招待您一番”

啪！

贾无晦又一巴掌拍到影三脑袋上，呵斥道。

“招待什么招待，没看到我身后这些客人吗？！”

影三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等候的张岩一行，就被贾无晦吩咐道。

“我告诉你小子，这几位客人，可是中土来的贵客，其中更有万寿山五庄观的高徒”

贾无晦声音很大，生怕影三没听清，以至于怠慢了张岩一行。

啪！

又是一巴掌。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今天你这对招子可得放亮了些，要是怠慢了客人，别的不说，我贾无晦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掌柜影三立时低头哈腰地应声称是。

“明白！明白！贾大人的吩咐小的明白了，要是客人觉得怠慢了，不用您惩戒，小的自己就到城南去领罚”

贾无晦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转身来到张岩一行跟前，和先前影三一般模样，讨好地说道。

“妥了，郎君，小的把一切都安排妥了~”

贾无晦两人的谈话自然落入清风耳中，贾无晦讨好却是被他冷声质问。

“哼！我看你和那人不止是相熟这么简单吧？”

贾无晦表情一愣，但很快又变成一脸谄媚的样子，解释道。

“不敢瞒郎君，我实与这家店老板颇有交情，影三不过是友人收养奴仆，故而我打骂于他，他也不敢辩驳”

贾无晦给出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可先前，我分明听到那人喊你吴长，你莫不是诓骗我等？”说着清风突然发难，将贾无晦揪了起来，质问道“说！你以假名接近我等，到底是何居心？”

眼下情景在贾无晦预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最后专门讲出自己现在所用化名。

好在最后影三反应了过来，尚有自圆其说的方法。

只见贾无晦连忙换上一副可怜嘴脸，话语中竟有几分无语凝噎，解释道。

“郎君，您也看到了，北海蛮荒，我看起来表面风光，却也是个混迹在北海外围行商贾之事的弱者，我们这种人掌握信息渠道、具有人情往来，经常游迹于荒原南北，难保遭到他人觊觎”

贾无晦，瞧见清风并未打断，才继续说道。

“是以，我等只好团聚起来，靠着影藻的名头，才免得让人轻慢，毕竟他们若是觊觎我等财货，还需要考虑荒原商贾们牵动的势力，自然会掂量几分，我们这种商贾才能便宜行事”

“至于吴长，并非名讳，而是小人在影藻中添为吴字号堂口主事，此间老板亦是影藻之民，是以影三才会呈小人一句吴长……”

“若是郎君不信，可将这里的主人唤来，我可与他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