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海 第121章 法则约阀

“龙裔号”在虚无中剧烈颤抖，金属舱壁发出的呻吟声越来越刺耳，像是有一双无形巨手正在把这艘船当废铁般揉捏。照明系统忽明忽灭，将舰桥上每个人惨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空气里弥漫着电路烧焦的糊味，以及一种更诡异的、像是硫磺混合了腐烂星辰的刺鼻气味——那是飞船护盾正在被暗面宇宙能量急速侵蚀分解的味道。

谢十三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握着控制台边缘而发白。屏幕上，代表飞船完整性的结构图正大片大片地变成警告的红色，护盾能量读数如同断崖般下跌。几个修为较弱的年轻船员已经瘫倒在角落，呕吐不止，他们的灵力正在被外界恐怖的法则强行抽离、湮灭。

“舰长！第三隔离舱完全失压！虚空侵蚀正在向引擎室蔓延！”

“龙魂水晶过载！屏障最多再维持三分钟！”

绝望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敲响。谢十三能看到舷窗外，那层由龙魂水晶激发的光罩正像被酸液腐蚀的布帛般迅速变得稀薄、千疮百孔。暗面宇宙那充满了毁灭**的能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透过裂缝钻进来，所过之处，金属舱壁都开始扭曲、分解。

他试遍了所有已知的应急程序，甚至冒险启动了飞船上古遗留的、从未有人完全理解的星图装置，但屏幕上只显示出一片疯狂旋转、毫无规律的混沌能量流，没有任何可供导航的坐标。他们彻底迷失了，就像掉进沥青坑的虫子，挣扎只会死得更快。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从船体左后方传来，整个舰桥猛地向一侧倾斜！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不祥幽光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出现在舱壁上！冰冷彻骨、带着绝对死寂意味的虚空能量，如同决堤洪水般咆哮着涌入！最近的两位船员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那能量触碰到，身体瞬间如同沙雕般风化、消散！

“封锁左舷c区！快！”谢十三目眦欲裂，声音嘶哑。

自动隔离闸门刚刚落下，就在虚空能量的冲击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随即像纸片一样被撕碎！常规手段，在这片法则迥异的宇宙里，毫无用处。

死亡的阴影已经扼住了喉咙。谢十三的脑海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一段在宗门禁忌古籍角落看到的残篇——一种以燃烧生命本源为代价，短暂激发龙魂水晶最深层次力量的古老秘术。代价是施术者的魂魄和修为，轻则成为废人，重则形神俱灭。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借力后退半步，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滚烫的、蕴含着修士毕生修为精华的心头精血，喷在了胸前那枚已经光芒黯淡的龙魂水晶上！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精血接触水晶的瞬间，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璀璨金红色光芒！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能量从水晶中轰然爆发，不再是柔和的护罩，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煌煌龙威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洞穿了飞船外壳，直射入外面无尽的黑暗！

金光所至，那汹涌的虚空能量竟如冰雪遇阳，发出尖锐的嘶鸣，急速退散！船体上那道恐怖的裂缝，也在金光的照耀下，被一股强大的生机力量强行弥合！

“呃啊——！”谢十三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投入了熔炉，每一寸血肉都在燃烧，灵魂都在战栗。但他的感知，却在剧痛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透过那龙魂水晶，他的神念仿佛与这片黑暗宇宙产生了某种短暂的、痛苦的共鸣。

他闭上眼睛，强行忍受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意识如同雷达般向金光照射的黑暗深处疯狂延伸。混乱、死寂、毁灭……但在那无尽的负面能量狂潮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涡流”迹象——那感觉，就像狂暴风暴眼中那片刻的宁静。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金光一闪而逝，颤抖的手指指向舷窗外一个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和虚弱而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全……全力……推进！那个方向……有一个……能量漩涡……是……生路！”

“龙裔号”的引擎发出垂死挣扎般的最后咆哮，拖着残破的舰体，朝着谢十三指引的方向，一头扎进了那片更加混乱、充满各种诡异能量乱流的空域。一路上，无数由纯粹负面能量凝聚而成的、形态扭曲的虚空生物被龙魂金光吸引，如同飞蛾扑火般袭来。谢十三凭借着燃烧生命换来的短暂强大力量，指挥着残存的船员，以龙魂金光为矛，艰难地杀出一条血路。

终于，在视野的尽头，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奇异吸力的巨大能量旋涡出现了。旋涡中心，隐约透出不同于周围死寂黑暗的、稳定的星光。

“冲进去！”谢十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飞船剧烈震颤着，被旋涡的巨大力量捕获，拖入其中。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过后，一切突然归于平静。

舷窗外，不再是吞噬一切的黑暗，而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星空。绚丽的星云如同轻纱般缓缓飘荡，远处恒星的的光芒温暖而稳定。飞船的警报声停了，震动停了，只有生命维持系统轻柔的嗡鸣提示着他们还活着。

谢十三再也支撑不住，直接从指挥椅上滑落，瘫倒在地，脸色金纸，气若游丝，胸前的龙魂水晶也变得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

“舰长！”

“快！医疗组！”

船员们惊呼着围了上来。

谢十三在陷入昏迷前，最后看了一眼舷窗外那片陌生的、却暂时安全的星空。活下来了……但代价惨重。而且，这平静的星空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暗面宇宙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他们，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筹码。真正的考验，或许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