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阁楼的木板被阳光晒得发烫,苏晴的手指还停在那块带缠枝莲刻痕的木板上,冷轩已经掏出工具准备撬开,却被匆匆赶来的小张喊住:“苏队!刘教授到了!就在楼下,还带了好几本旧资料,说怕漏了关键信息!”
苏晴立刻收回手,用相机拍下刻痕,又仔细把木板归位 —— 现在还不是拆的时候,等刘教授看过图纸,确认铜镜的细节,再动手也不迟。几人匆匆下楼,刚到院子就看见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背着手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个泛黄的笔记本,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鼻尖,正盯着院墙上的砖纹出神。
“刘教授,辛苦您跑一趟。” 苏晴快步迎上去,这是她第三次找刘教授帮忙,前两次查沈家染坊的旧染缸、青铜镜残片,都是靠他的专业判断找到突破口。
刘教授抬了抬老花镜,目光落在苏晴手里的证物袋上,眼睛瞬间亮了:“先别说辛苦,把图纸和残片给我瞧瞧,小张在电话里说得含糊,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 这民国苏式青铜镜,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宝贝。”
几人把刘教授请进老宅的堂屋,搬来张旧八仙桌,铺上白纸,小心翼翼地把桑皮纸图纸、青铜镜残片都摆上去。刘教授凑过去,先是用手指轻轻摸了摸残片的边缘,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对着图纸上的缠枝莲纹看了足足五分钟,嘴里还不停念叨:“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路子……”
“刘教授,您看出什么了?” 小张忍不住问,他还是头回见刘教授这么投入,连手里的笔记本都忘了翻。
刘教授直起身,揉了揉眼睛,指着图纸上的底座:“这是典型的民国二十年前后的苏式青铜镜底座,你们看这弧度 —— 底座边缘不是直的,是往里收的‘束腰形’,只有苏州府周边的铜匠才会这么做,为的是祭祀时方便握在手里,寓意‘收住福气’。”
他又拿起残片,对着光转了转:“再看这残片的厚度,三毫米,铜质里掺了锡和锌,是‘三元铜’的配方,这种配方打出来的铜镜不容易生锈,还能让镜面更清晰 —— 早年沈、周两家在镇上做丝绸生意,祭祀用的礼器都是这种材质,我在《镜水镇文物志》里见过记载。”
“祭祀用的?可账本里说夜枭要改工具、刻镜纹,难道夜枭是想拿祭祀的铜镜做别的?” 冷轩皱着眉,他之前猜铜镜可能藏着秘密,却没料到和祭祀有关。
“不止是祭祀。” 刘教授翻开手里的笔记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指着上面的手绘草图,“你们看,这种苏式青铜镜还有个隐藏用途 —— 密信传递。底座内侧的‘镜纹’不是装饰,是密码!得把铜镜镜面对着阳光,让光反射到底座的纹路上,才能映出隐藏的字,就像现在的投影密码一样,没有镜面,光有底座根本没用。”
苏晴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想起账本里的交易附言:“工具需改‘通槽’,缸底刻‘镜纹’”—— 原来夜枭让染缸刻镜纹,是想模仿底座的密码?可他们没有镜面,改这些又有什么用?
“那‘镜中人,局中棋’这六个字呢?” 小翠凑过来,声音还有点发颤,“周姨外婆画这六个字的时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刘教授听到这六个字,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放下笔记本,盯着图纸上的篆字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这可不是普通的暗号,是‘局中局’的意思。你们想啊,‘镜中人’是指看着铜镜的人,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局中棋’是说这个人其实也是别人的棋子 —— 简单说,就是拿着铜镜的人,既是观察者,也是被算计的对象。”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年沈、周两家共用这面铜镜,沈家管底座,周家管镜面,说是‘两家同心,守住镜水镇的根’,其实也是互相牵制,怕一方独占铜镜里的秘密。我查过资料,民国三十五年的时候,两家还因为铜镜的保管权吵过架,后来约定每年轮流保管,直到 1949 年后才没了记载。”
“那 1998 年的时候,这面铜镜应该在沈家手里吧?” 苏晴追问,沈玉明是沈家当时的当家人,周建国夫妇又是 1998 年失踪的,时间线刚好对上。
刘教授点了点头,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复印的旧报纸,铺在桌上:“你们看,这是 1998 年 4 月的《镜水镇月报》,里面有篇小报道,说沈玉明向镇文化馆捐赠‘家族祭祀用品一批’,还附了张照片,虽然模糊,但能看到有个圆形的东西,用红布包着,大小和铜镜底座差不多。”
苏晴赶紧凑过去看,报纸已经发黄发脆,照片里的沈玉明穿着中山装,手里捧着个红布包,站在文化馆门口,脸上的笑看着有些僵硬。报道里写着捐赠的物品有 “青铜礼器三件、绣品五幅、古书籍两本”,没具体说青铜礼器是什么,但刘教授的话已经很明显 —— 那红布包里,很可能就是那面青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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