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在弥漫着尘土气息的盘山公路上颠簸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夕阳西下时,驶入了略显陈旧的省城汽车站。
与边境小镇的淳朴宁静、白巫寨的神秘原始不同,省城虽然比不上京市的繁华,却也充满了八十年代特有的生机与喧嚣。灰扑扑的楼房林立,街上行人穿着蓝、灰、绿为主色调的衣裳,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偶尔有老式的公交车喘着粗气驶过。空气中混合着煤烟、食物和一种属于城市的、躁动不安的气息。
对于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几人而言,这种喧嚣反而带来了一种不真实的安全感。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休整两天,再联系上级和安排回京的交通。”陆北辰拎着简单的行李,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车站周围的环境,迅速判断着潜在的威胁和最佳的行动路线。他的伤势虽已无大碍,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念棠跟在他身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行动已自如。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时代的城市,这与她记忆中的现代都市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种鲜活的时代脉搏。然而,更让她在意的是,识海中那枚布满裂痕的星核碎片,在这城市混杂的气息里,似乎恢复得更慢了,远不如在圣树旁那般如鱼得水。城市中稀薄的灵气和充斥的人间烟火气,对她这种依靠星辰与自然之力修炼的方式,显然并非最佳环境。
老猫和小王默契地一左一右,隐隐将苏念棠和陆北辰护在中间,警惕地观察着来往人群。谢九安则沉默地跟在最后,道袍换成了普通的深色便装,减少了几分出尘,多了几分融入人群的低调。
他们最终在靠近军区招待所附近的一家条件尚可的旅馆住下。陆北辰动用了关系,要了两个相邻的房间,他和老猫、小王一间,苏念棠和谢九安一间——主要是为了确保苏念棠的安全,有谢九安在,等闲邪祟难以近身。
安顿下来后,陆北辰立刻通过保密线路,与京市方面取得了联系。他将白巫寨一役的经过,特别是关于“暗影阁”、鬼脸面具人以及其展现出的超自然力量,做了尽可能详细的汇报。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显然这些信息带来的冲击极大。最终,上级指示他们在此地暂作休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并务必保证苏念棠的安全。
挂断电话,陆北辰眉头微蹙。上级的重视程度在他预料之中,但后续的应对策略似乎还需要时间研讨。这“暗影阁”显然已经不是常规手段能够应对的敌人。
接下来的两天,队伍进入了难得的休整期。
老猫和小王负责外出采购必要的物资,打听返回京市的交通工具信息。陆北辰大部分时间留在旅馆,一方面继续恢复,另一方面处理一些联络事宜,同时……近乎固执地守着苏念棠。
苏念棠则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进行恢复。她无法进行剧烈的修炼,只能通过最基础的冥想,引导那微薄的天地灵气和自身残存的星辉之力,如同绣花般,一点点温养、修补识海和星核碎片的裂痕。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但她能感觉到,每一次循环,那裂痕似乎都微不可察地愈合了一丝,星核碎片核心深处那种奇异的变化感也更清晰了一点——那并非单纯的修复,更像是一种……蜕变的前兆。只是这过程需要海量的能量和时间。
谢九安也闭门不出,默默调息,恢复耗损的灵力。他与苏念棠交流不多,但偶尔会就灵气运转的一些细微之处交换看法,彼此都觉有所获益。
这天傍晚,老猫和小王从外面回来,带来了车票的消息,同时也带回了一些街谈巷议。
“队长,苏同志,”老猫压低声音,“我们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感觉有点蹊跷。”
“什么事?”陆北辰放下手中的地图。
“是关于下面苗疆县镇的一些传闻。”小王接口道,“说是最近好几个寨子都闹了一种怪病,得病的人浑身起红疹,奇痒无比,接着就高烧昏迷,当地的赤脚医生和卫生院都查不出病因,用了很多药也不见效。传言……说是闹了瘟疫,或者是……中了邪蛊。”
“邪蛊?”苏念棠睁开眼,想起了在返回的汽车上听到的只言片语。龙岩寨……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波及范围更广。
陆北辰眼神一凝:“有更具体的信息吗?比如最早是从哪里开始的?症状完全一致吗?”
“打听了一下,说法挺乱的。”老猫摇摇头,“有的说是从深山的龙岩寨先开始的,有的说是从靠近边境的芒卡寨传出来的。症状大同小异,都是红疹、高烧、昏迷。而且听说……得病的人还在增加。”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如果是普通的瘟疫,自有当地的医疗卫生系统去处理。但牵扯到“邪蛊”,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黑巫寨和暗影阁的事件后,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黑巫寨刚被我们重创,独眼鬼师伏诛,残余势力应该不成气候。”谢九安沉吟道,“但这‘邪蛊’……若是人为,其目的为何?散播恐慌?还是……另有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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