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妆浓墨 第52章 山水之间

在一起吃了顿大餐后，李可俊回到了住处，此刻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李可俊盘腿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视频接通后，苏怡的脸出现在画面中——她扎着干练的高马尾，背景是办公室的玻璃隔间，桌上堆着几摞文件。

“怡宝，今天家里可热闹了。”李可俊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苏怡的脸，“老周带了他新做的蓝莓派，酷猫那家伙喝多了非要唱《小星星》……”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聚会细节，却见苏怡托着腮帮子，眼睛弯成月牙：“你头发上还挂着一个贴纸哦。”

李可俊慌忙去拨刘海，苏怡突然轻声说：“其实我有点羡慕。”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沿，“今天项目组加班改方案，连外卖都是冷的。”

沉默片刻后，李可俊挠了挠头：“那个……茶园的事，对不起啊。”他声音低了几分，“最近发生太多事，我可能得暂停演出……”

“领导那边我已经解决了。”苏怡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但驻唱合约还有两周，你得找靠谱的乐队顶替。”她翻开日程本，“做事要有始有终，这是原则。”

“遵命，苏长官！”李可俊故意敬了个礼，嬉皮笑脸地说，“你现在说话怎么跟我妈似的，女强人架势十足。”

屏幕里的苏怡突然凑近摄像头，嘟起嘴：“就算我是女强人——”她的声音瞬间软糯下来，“也是你的怡宝呀。”指尖点着屏幕，“某人说过只宠我一个的，嗯？”

李可俊耳尖发烫，正想回应，背景音里突然传来中年男声：“小苏，报表需要复核。”苏怡匆匆应了声，转头对镜头叹气：“又要加班了……明天记得吃早餐。”视频戛然而止，留下李可俊对着黑屏傻笑。

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缓流淌在边江市的老旧居民楼上。六点十分，李可俊的房门被轻轻叩响时，他正把登山包甩到肩上，拉链上挂着的露营灯撞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急急忙忙走到门口，奚非正举着煎饼果子和豆浆站在楼道里。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防晒衣，马尾辫上别着向日葵发卡，整个人像一束闯进视线的阳光。

“不是说好山脚集合吗？”李可俊拉开门，晨风裹挟着煎饼果子的香气扑面而来。奚非发梢沾着露水，手里举着的塑料袋透出油渍，梓涵非要和她的杰哥单独走...她撇撇嘴，把豆浆塞进李可俊手里，嫌弃我这个电灯泡。

塑料杯传来的温度让李可俊指尖发烫。他咬了口煎饼果子，酥脆的薄脆在齿间碎裂：“那你就坐我摩托车吧。”辣酱蹭在他嘴角，像道幼稚的胡须。“到时候我们两个灯泡去照亮他们。”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明明灭灭。奚非看着李可俊后颈翘起的碎发，突然伸手替他抚平了衣领。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楼下里那辆春风400NK覆着层晨露。李可俊用袖子擦过后座，金属牌反射的阳光在奚非防晒衣上跳动。“抓紧了。”他发动引擎时，排气管震落的露珠打湿了奚非的小白鞋。

摩托车窜出去的瞬间，奚非的双手像藤蔓缠上李可俊的腰。她的前胸紧贴着他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t恤下肌肉的轮廓。《不能等待》的旋律混着引擎声飘散在风里，奚非哼到“我已不能等待”时，李可俊突然跟着吼了一嗓子，惊起路边的麻雀。

他们穿过尚未苏醒的城区，高架桥的阴影像琴键在他们身上交替滑过。在某个红灯路口，李可俊感觉到后背传来有节奏的轻敲——是奚非在用指尖打拍子。他透过后视镜看去，奚非背着的单肩包上还挂着自己送的那个石头兔子，李可俊撇嘴一笑，好像当年就在昨天一样。

一个半小时后，月居山生态景区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初秋的山峦裹着轻纱般的晨雾，枫叶刚染上浅浅的橙红，层层叠叠像打翻的颜料盘。停车场旁的银杏树下，酷猫正用捡来的树枝戳张伟杰的背包，见到摩托车便吹了个嘹亮的口哨。

“哟，咱们摇滚圈的金童玉女驾到！”酷猫故意把“玉女”两个字咬得百转千回，他今天格外骚包地穿了件夏威夷衬衫，墨镜推到额头上，手里还晃着半瓶可乐。

李可俊一个箭步冲过去勒住他脖子：“上次在饭店灌我酒的账还没算呢！”

酷猫边挣扎边嚷嚷：“轻点！我这衬衫是限量版！”

张伟杰蹲在一旁闷笑：“活该，谁让你惹他。”

“行了行了。”赵梓涵拍手打断闹剧，她今天的登山装束利落得像杂志模特，“再磨蹭就到中午了。”她突然冲奚非眨眨眼，“今天啊我们都是为了奚非嘛。”

奚非瞬间涨红了脸，假装整理背包带子。李可俊假装没听见，转身从摩托车上卸下帐篷包。山风掠过，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清新气息，远处传来溪流的潺潺声。此刻的月居山像一幅刚完成的水彩画，连阳光都透着未干的湿润感。

检票口的小姐姐撕票时多看了李可俊两眼：“你是不是那个...？”

“唱摇滚的！”酷猫突然插嘴，被李可俊用背包带抽了下屁股。

石板路在竹林间蜿蜒向上，渐渐分出难度不同的岔道。张伟杰非要挑战陡坡，结果才爬二十分钟就喘得像破风箱：不是...这坡度...绝对超标了...赵梓涵笑着掏出纸巾给他擦汗，两人交握的手掌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菜就多练。”李可俊单手拎起张伟杰掉落的保温杯，另一只手自然地伸向身后的奚非。女孩的指尖刚碰到他掌心，突然被树根绊了个趔趄——李可俊下意识揽住她的腰，登山杖“咣当”砸在石阶上。

“没事吧？”他闻到奚非发间淡淡的桃子香。有片银杏叶正巧落在她肩头，像别了枚金色的勋章。

“没...就是鞋带...”奚非慌乱地蹲下系鞋带，后颈泛起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走在前面的酷猫回头看见，立刻掏出相机偷拍：“兄弟快看！这构图绝了！”

张伟杰凑过去放大照片：逆光中李可俊弯腰的剪影，奚非发梢扬起的弧度，还有两人之间那道被阳光照亮的尘埃轨迹。“可以当专辑封面了。”酷猫推了推墨镜，“就叫《坠落前接住你》。”?

正午时分，他们在一片开阔的平台上休整。张伟杰掏出微型燃气炉煮泡面，赵梓涵变魔术似的拿出几盒卤菜。“我家梓涵就是哆啦A梦！”体育生得意洋洋地宣布，换来女友一记肘击。

奚非从背包深处摸出个锡纸包：“尝尝，我早上买的三明治。”培根煎蛋的香气散开时，已经被瓜分完了。

“对了，听说你见了苏怡家长？”张伟杰掰开一次性筷子，“紧张不？”

“还行。”李可俊咬了口三明治，蛋黄酱沾到虎口，“就是她爸喜欢喝茶，我打算...”“对了，可俊你不是说要出来采采风找找毕业作品灵感嘛。”赵梓涵赶紧抛出一个话题终结掉关于苏怡的话题，她知道要顾及到奚非的感受，目光注视到奚非时看她似乎有些尴尬又有点分神。

一阵山风把野餐的东西吹的到处都是，众人终止了对话忙去收拾。李可俊捡完东西回来时他发现奚非正在翻看他的速写本——那页画着茶园演出时苏怡在调音台的侧影，角落里还题了句“轻墨赠可俊”。

“苏怡姐的字真好看。”奚非合上本子，声音轻得像山顶的云，“像古代闺秀写的簪花小楷。”

李可俊从奚非手里接过速写本，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奚非微微撅嘴，指尖揪住速写本一角没立刻松开：“可俊哥还没给我画过一幅画呢。”她声音里带着蜂蜜般的黏稠感，睫毛在夕阳里扑闪出细碎金光。

远处的张伟杰突然吹了声口哨，冲酷猫挑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的瞬间，赵梓涵抱着收纳框“咚”地插进他们中间：“劳驾两位壮丁帮忙收拾下这些东西。”

酷猫接过收纳筐时故意用撞了下张伟杰，惹得嘿嘿一笑。这番动静引得李可俊回头，赵梓涵则是给了张伟杰一个肘击。

“没事没事，你们去那边画吧，这边有我们收拾。”

“今天天气不错。”李可俊突然说，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速写本边缘，“要不要去前面，正好可以看见整个景区的风景？那边光线更适合画人像。”他指向山脊处那片金色光晕，几片枫叶正巧飘落在奚非肩头。

张伟杰闻言立刻用手轻拍撞酷猫小声道：“赌瓶可乐，他绝对故意选那么远的地方。”酷猫正把散落的东西装进筐里，看了看走远的两人：“从摄影上来说，那边是最好的构图场景，你懂个der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