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妆浓墨 第19章 线人

九月的晨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梧桐叶边缘已经开始泛黄。李可俊被手机震动惊醒时，窗外天色才蒙蒙亮。他眯着眼划开屏幕，陈锋凌晨三点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明早七点，书香公园中心亭。”

他猛地坐起身，看了看时间——五点三十分。窗外天色刚蒙蒙亮，晨雾笼罩着边江。昨晚在氦酒吧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陈锋这么着急约见，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匆忙洗漱后，李可俊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现在的空气里还带着凉意，他骑着摩托车穿过空荡荡的街道，冷风拍打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书香公园依山而建，蜿蜒的石阶小径盘旋而上，通向山顶那座朱漆斑驳的观景亭。从那里俯瞰，大半个边江市尽收眼底——晨曦中的高楼轮廓，蜿蜒如带的滨江大道，以及远处码头林立的吊机。

李可俊看了眼一百来米处的观景亭，心想陈锋真会选地方，一大早就要爬楼梯。

六点二十分的书香公园，晨雾还萦绕在山腰。李可俊沿着青石板台阶快步上行，石缝间探头的野草沾湿了他的球鞋。半山腰处，几个老人正在空地上打太极，动作缓慢如水中游鱼。越往上走，城市的轮廓越发清晰——国庆将至，几栋主要建筑已挂上了巨幅红旗，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爬到山顶处，李可俊看见陈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亭子旁的长椅上，低头看着手表。“陈警官！”李可俊小跑过去，“出什么事了？”

陈锋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压低声音说：“先过来。”

李可俊深吸了一口气，将昨晚在氦酒吧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向陈锋汇报了一遍。他特别提到了白公子和龙哥的出现，以及他们在卡座里的谈话。

两人沿着公园的石板路慢慢走着，晨露打湿了李可俊的球鞋。

“......他们说话声音很小，我只隐约听到几笔款的事。”李可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没能听清具体内容。”

陈锋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怎么，那个白公子也在啊？”

“是，他和龙哥看起来很熟。”李可俊注意到陈锋握紧的拳头，“这个人很重要吗？”

陈锋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眉头紧锁，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有些事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个白公子，我们一直在查他，但始终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牵扯到不少大人物。”

陈锋转向李可俊，“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李可俊摇头。

“白氏集团的董事长，边江市政协委员。”陈锋冷笑一声，“更麻烦的是，我们怀疑他和几个市里的领导有利益往来。边江的水很深，有些人表面风光...”

李可俊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碰到了怎样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所以......”他声音有些发颤，“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复杂得多。”陈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别担心，你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从现在开始，你要格外小心，不要刻意接近他们，有任何发现立刻联系我。”

李可俊点了点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能够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两人又交谈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了公园。李可俊骑着摩托车，穿过繁忙的街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思绪万千。

中午时分，李可俊接到了画室的电话，通知他过去处理一些收尾工作。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骑着摩托车前往画室。虽然他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人，他还是希望能够将手头的工作妥善处理好。

画室里，王主任正在指导学生布置毕业展。见李可俊推门进来，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李可俊接过展览清单，开始认真地检查每一幅作品。他看着这些倾注了学生们心血的作品，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艺术，总是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触动人心，让人在喧嚣的世界中找到一片宁静的港湾。

处理完画室的工作后，李可俊骑着摩托车在街道上游荡，一开始他打算去一下学校找辅导员沟通下自己毕业作品的事，但想想又觉得现在没啥头绪，摩托车停在了边江的岸边，李可俊看了眼不远处的出租屋，又看了看面前的边江，走了下去。

暮色中的边江泛着碎金般的光，李可俊倚在栏杆上，指间的烟已经烧到滤嘴。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让他想起《永不瞑目》里肖童纵身跃入江中的镜头，那抹决绝的白色身影在记忆里忽明忽暗。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肋——那里当然没有移植的角膜，却同样藏着不能言说的秘密。

正当他沉浸在深思中时，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出手机一看，是苏怡发来的信息：“你在干嘛呢？”

拇指悬在屏幕上方顿了五秒，他慢慢敲字：“正要怡宝发信息。”发出去又觉得太刻意，补了张江景照片：“在听江水讲故事。”

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苏怡的回复带着她特有的跳跃感：“那让江水歇会儿~晚上七点老码头火锅城，它家新出了藤椒锅底！”后面跟着三个流口水的emoji。

李可俊笑着收起手机，心情轻松了许多。他抬头望向江面，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仿佛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先回家去休息会。

晚上七点，李可俊准时出现在老地方火锅店门口。店内人声鼎沸，热气腾腾，一股浓郁的火锅香味扑鼻而来。他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苏怡。她穿着一件简约的淡蓝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怡宝，我来啦！”李可俊笑着走过去，在苏怡对面坐下。

苏怡抬头，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可俊，你来了。看你好像脸色不太好，这两天是不是太累了？”

李可俊心中一紧，随即故作轻松地说：“没有啊，可能是最近事情有点忙，不过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李可俊的筷子在麻酱碗里划出漩涡，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苏怡这几天的事情比较好。

苏怡点了点头，关切地说：“别太拼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对了，茶园小镇那边国庆节期间要增加几天的演出，我已经沟通过了，你那边没问题吧？”她夹起一筷子鲜鸭血放进他碗里，红油顺着青花瓷纹路漫过碗沿。

李可俊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没问题，怡宝。你总是这么细心，帮我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融洽。李可俊不时给苏怡夹菜，苏怡也笑盈盈地回应着他的关心。然而，就在这时，李可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奚非发来的信息：“学长，在干嘛呢？今天我在步行街逛街，看到个很帅气的墨镜，觉得和你超配的！”

李可俊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怡。紧着又是一声震动，奚非发来个墨镜的图片。苏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阴沉，阴阳怪气地说：“哟，可俊哥，有妹妹想你了呢。”

李可俊连忙解释道：“怡宝，你别误会，我和奚非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苏怡没有理会他的解释，直接拿起他的手机，给奚非发了个定位：“让妹妹也过来一起吃火锅吧，人多热闹。”

李可俊有些无奈，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看着苏怡操作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