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裹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连风都沉敛着气息,只偶尔掠过水面,掀起细碎的涟漪,泛着极淡的水光,像揉碎的墨色绸缎。
岸边的民宿早已熄了灯,窗棂里藏着连片的昏暗,苏曦玥攥着衣角,脚步放得极轻,鞋踩在湿软的草地里,只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声,生怕惊扰了熟睡的住户。
“都到齐了吗?船就停在前面芦苇丛里,别出声。”穆沐走在最前头,声音压得极低,尾音裹着夜色沉下去。
他侧过身,借着远处偶尔闪过的渔火余光,扫过身后的几人——苏曦玥站在中间,长发松松挽着,鬓边碎发被夜风拂得贴在脸颊。李嘉琪和李嘉琴姐妹俩并肩走,李嘉琪攥着李嘉琴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李嘉琴则好奇地四处张望,又被李嘉琪轻轻拽了拽胳膊,立刻收敛了动作。
最后面是陈皓和陈浩兄弟俩,两人个子都高,身形挺拔,脚步稳健,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六人顺着芦苇丛的缝隙往前走,细长的芦苇秆擦过衣摆,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混着湖面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几分凉意,沁得人皮肤发紧。
“我和陈浩划船,你们坐稳点,别晃。”陈皓率先跳上船,木船轻轻晃了晃,他稳稳站定,伸手扶着船沿,让其他人依次上来。
陈浩紧跟着上船,接过陈皓递来的船桨,两人分别坐在船尾两侧,动作默契十足。
苏曦玥、李嘉琪、李嘉琴和穆沐坐在船中间,尽量往中间靠,避免船身倾斜。没人敢开灯,好在几人视力都不错,夜色里虽看不清太远的景致,却能隐约辨出湖面的轮廓。
“划慢点,别溅起水花,声音太大容易被发现。”穆沐低声提醒,目光落在湖面远处,生怕岸边突然亮起灯光。
陈皓应了一声,手腕用力,船桨贴着水面划下去,溅起细小的水珠,落在船板上,晕开浅浅的水渍。陈浩的动作和陈皓同步,船桨交替着划向水面,木船缓缓向前挪动,破开湖面的平静,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又很快被后续的水波抚平。
夜风渐渐大了些,吹得人后背发凉,李嘉琴往李嘉琪身边缩了缩,小声说:“风有点大,多久能到啊?”“快了,顺着这个方向划,大概十几分钟就到。”陈皓头也没回,声音沉稳,让人莫名安心。
船桨划水的声音很轻,“哗啦、哗啦”,混着风声和湖水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却又不会显得突兀,像是融入了夜色里的低语。
划了约莫一刻钟,小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岸边的石头隐约可见,陈皓和陈浩放慢了动作,轻轻调整船的方向,让船缓缓靠向岸边。
船底碰到岸边的石头,发出轻微的“咚”声,两人同时停下划船的动作,陈皓率先跳上岸,伸手拽住船绳,将船固定在岸边的石头上,避免被风吹走。“慢点下,岸边石头滑。”他扶着船沿,依次将几人扶上岸。
六人站在小岛岸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座小岛比想象中小得多,整个岛上光秃秃的,没有其他植被,只有正中间长着一棵树。
那是棵李子树,树干不算粗壮,却枝繁叶茂,枝叶长得极密,层层叠叠的,几乎遮住了头顶的夜空,连月光都透不进来,树下一片昏暗,透着几分阴森。
几人走近了才看清,这棵李子树竟是嫁接的,树桩是荔枝树的,粗糙的树皮上布满了裂纹,和上面光滑些的李子树枝干衔接在一起,显得有些怪异。
“这树是嫁接的。”李嘉琪伸手碰了碰李子树的枝叶,叶片翠绿,却没有半点果实的影子,枝叶茂密得过分,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心里发慌。
穆沐走到树下,抬头望着枝叶间的缝隙,试图透过缝隙看向天空,却只看到一片漆黑,“枝叶太密了,遮得严严实实的,难怪看着阴森。”苏曦玥站在树旁,总觉得心里隐隐发沉,周围太安静了,除了风声,没有其他声音,连虫鸣都没有,透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李嘉琴突然停下脚步,拉了拉穆沐的衣角:“你们听,是不是有哭声?”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听,果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声,是女子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近在咫尺,模糊不清,辨不出具体的方向。
“真的有哭声!”李嘉琪心里一紧,下意识往穆沐身边靠了靠,“是从哪里来的?”
“分头找找,注意安全,别走远,有情况随时喊。”穆沐沉着地说,目光扫过四周,将几人分成两组,他和苏曦玥、李嘉琴一组,陈皓和陈浩、李嘉琪一组,分别往小岛的两侧搜寻。
穆沐带着苏曦玥和李嘉琴往左侧走,脚下是细碎的石子和泥土,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哭声依旧断断续续,时而清晰些,时而又模糊得几乎听不见,让人捉摸不透方向。
他们沿着小岛的边缘搜寻,岸边只有石头和杂草,没有任何藏身之处,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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