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
王大疤那张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弩手们不能再跟咱们挤在墙垛口了!”
“官军一冲上来,他们射不着人,还碍手碍脚,纯粹是累赘!”
“俺看,官军冲到墙根底下之前,他们就该全撤了!撤到望楼和角楼上去!”
他话音刚落,角楼上的弓箭队队长就皱起了眉。
“王队长,你说的轻巧。”
“望楼和角楼才多大点地方?弩手全上去了,我们弓箭手和百总的火铳兵往哪站?”
另一个旗队的长枪兵队长哪管这些,脾气更冲。
“要俺说,干脆把弓箭手裁了算了!官军顶着盾牌,那箭射上去就跟挠痒痒一样,屁用没有,还占地方!”
“你放屁!”
弓箭队长瞬间被点燃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眼看厅内就要吵成一团,陈海抬手,虚虚一压。
满堂喧哗,戛然而止。
“一个一个来。”
他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带着一种能抚平人心的力量。
“先说弩手,再议弓箭。”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献策抚了抚胡须,缓缓开口。
“主公,各位将军,献策有一愚见。”
“弩手队向来独立编制,战时与其他旗队配合,号令不一,难免生疏。”
“不若……将其指挥权下放到各防区的旗队长手中,这样何时布置,何时后撤皆有城防驻守的旗队长指挥协调,指挥不一的混乱不就可以避免了?”
罗虎闻言问道:
“这样倒是方便了,可我不会训练弓弩手啊?”
宋献策闻言笑道:
“这个好办,只有战时弩手队的指挥权才移交到驻防旗队的指挥官手中,非战时依旧将两队放在一起集训!”
王大疤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战时让旗队长能直接指挥弩手,战后再一起训练,那可就灵活太多了!
但他随即又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问道:“宋先生,这法子好。可长枪兵和刀盾手顶上去了,弩手们撤下来,站哪呢?总不能干看着吧?”
这问题,直指核心。
一直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了的赵老四,此刻却突然睁开了眼。
“我有一个想法,可以让弩手队上望楼。”
他吐出一句话,言简意赅。
闻言,弩手队的两个队长表情各异。
东段弩手队长觉得这样的话,问题又抛回到刚才望楼和角楼能不能容纳得下的问题上了。
西段弩手队长则眼前一亮,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其余军官也有对此有些疑惑,而就在这时赵老四接解释了大家的困惑。
“望楼我去过,地方要比角楼宽敞,靠近城外那一侧,容纳两排战兵没什么问题。”
“而且火铳兵并不像近战兵需要太大的活动空间,甚至在我看来,反而排的越密,对敌人杀伤威慑的效果越好。所以望楼能否容纳得下,不用担心。”
这个解释瞬间让正欲发言的东段弩手队长将话给憋了回去。
这时赵老四接着补充。
“火铳想必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威力不亚于重弩,是个专门对付精锐甲兵的利器,唯一的缺点就是装填费时。”
“我问过工坊的匠人,就拿需要点火绳的火铳举例,一名熟练的火铳手,装填至少需要十五息(60秒左右),战时手忙脚乱各种意外,这个时间可能要增加到三十息,若是不太熟练,甚至可能达到四十息。”
“而这个时间呢?我觉得刚好可以用来给弩手进行补射,然后弩手击发以后,退后进行装填,这时装填好的火铳再上前进行交替射击!”
“这样可以一直对敌方进行有利的压制。”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妙啊!”
“这法子好!”
王大疤在脑子里过了遍那个场景,只觉得浑身舒坦,一拍大腿,真心实意地赞道:“还是赵四哥脑子快!这法子绝了!”
“砰!”
他后脑勺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罗虎黑着脸,瞪着自己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属下,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娘的,老子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赵老四那个死人脸,这不是打老子的脸吗!
赵老四瞥了罗虎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撇了撇,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厅内众将看着这俩活宝,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脸皮直抽抽。
“咳。”
陈海一声轻咳,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
“这个方法可行,大家有异议吗?”
众人纷纷摇头,赵老四的提议,确实是眼下的最优解。
“好。”陈海对宋献策点了点头,“记下,先按此法试行,若无问题,便定为条令。”
“下一个问题,弓弩手,如何有效射击已经抵近墙下的敌人。”
这个问题一提出,之前和赵老四想到一块西段弩手队长,就主动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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