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与军火的革新,让整个工坊区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搏动。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
陈海站在矿洞口,目光沉静地看着下方。
一队队劳工赤着上身,汗水浸透了他们破烂的衣裤,勾勒出肋骨的形状。
他们用最原始的背篓与独轮车,将数百斤重的矿石,一步一喘地从幽深的矿洞运出,再沿着崎岖的山路,推向半里地外的高炉。
车轮在泥泞中深陷,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运输,已是套在生产力脖子上最紧的一道绳索。
矿石、煤炭、木材、钢锭……这些工业的血液一旦迟滞,再先进的机器也只是一堆废铁。
“铁柱。”
陈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正在不远处指挥的铁柱耳中。
“千总!”铁柱一路小跑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新钢炼成的潮红,“您有何吩咐?”
“从矿洞到高炉,一车矿石,几个人,多久?”
铁柱不假思索地答道:“独轮车一次装两百斤,得两个壮劳力,一个在前头拉,一个在后头推。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小半个时辰。山路难走,要是遇上下雨天,耽误得更久。”
“马车呢?”
“马金贵,还得吃精料,咱们耗费不起。再说这路,马车也跑不开。”
陈海点了点头。
他忽然问道:“如果,我有个法子,不用马,一个人,就能拉动上千斤的矿石,你信么?”
“啥?”
铁柱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了。
“一个人拉一千斤?千总,您……您又在说神仙话了。这不可能!就是楚霸王活过来,也没这般神力!”
“不是靠蛮力。”
陈海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是靠‘道’。”
他捡起一根树枝,就在湿润的泥地上,画下两条笔直的平行线。
“我们用铁,在地上铺出两条专用的道。”
紧接着,他又画了一个结构简单的四轮板车,特意点明了车轮内侧的轮缘。
“再造一种车,让它的轮子,死死卡在这铁道上跑。你再想想,车轮只在平滑的铁面上滚动,是不是比在坑坑洼洼的泥地里,要省力百倍?”
铁柱死死盯着地上那几根简单的线条,脑子里的齿轮飞速转动。
他是个天生的匠人,对结构和力学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陈海只一点,那扇窗户纸瞬间就被捅破!
“我明白了!”他一拍大腿,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千总!您的意思是,让车轮子只走固定的道,没了左右摇晃的力气损耗,也没了地面坑洼的阻碍,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往前走上头!”
“对。”陈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东西,我叫它轨道。从今天起,矿区、高炉、工坊、仓库之间,全都要铺满这种轨道。我要让物资,像水一样,自动流向它该去的地方!”
【基础轨道技术图纸:包含铁轨铸造、枕木铺设、简易矿车制造等。兑换所需:仁善值1000点。】
【兑换。】
【仁善值-1000点。】
【当前仁善值:7066点。】
铁柱接过那卷凭空出现的图纸,只扫了一眼,呼吸都停滞了。
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利用山谷的天然坡度,让满载的矿车自动滑行至高炉,空车再由人力拉回,能省下多少人力!
这看似简单的轨道,在铁柱眼中,是一场足以改变山寨面貌的革命!
解决了运输的动脉,陈海又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被他刻意搁置的领域。
化工。
这个时代,所谓的化工,不过是方士的炼丹炉,匠人的石灰窑。
可在陈海的蓝图中,化学,才是现代工业真正的基石。
肥皂、玻璃、水泥、炸药、药品……哪一样能离得开它?
“宋先生。”陈海找到正在统筹民政的宋献策。
“主公请讲。”
“帮我个忙,在全营上下,找一批人。专找那些当过炼丹方士的,或是对烧石灰、制染料、熬药膏这些杂学有门道的匠人。有多少,要多少。”
宋献策虽有不解,但立刻躬身领命。
很快,十几个面黄肌瘦、气质古怪的“炼丹士”和民间匠人,被带到了陈海面前。
他们一个个忐忑不安,完全不明白这位杀伐果断的千总大人,找他们这些“旁门左道”的人做什么。
陈海没有废话,直接让人搬来几个玻璃瓶罐。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一些烧过的石灰水,倒入装有清水的玻璃瓶,清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接着,他拿出一根芦苇管,对着瓶子里的浑水缓缓吹气。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气泡翻滚,那瓶浑浊的石灰水,竟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重新变得清澈透明!
“仙……仙法!”一个炼丹师双腿一软,当场就要跪拜下去。
“这不是仙法,这叫化学。”
陈海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源的威严。
“你们呼出的气,和我烧石灰产生的烟,本质上是一种东西。它能让石灰水变浑,也能让它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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