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亡和奖赏双重驱使的流民厮养,终于像浑浊的潮水,涌入了干涸的护城壕。
他们用手里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血肉之躯,疯狂填埋着这道最后的屏障。
壕沟对岸,几架简陋的云梯被远远架起。
几个最悍不畏死的流民在弓箭掩护下,搭着木板,竟开始用铁镐刨起了城墙根的砖石。
“砸!”
罗虎的咆哮声在城头炸响,脖颈上的青筋虬结贲张。
“让那些民夫把石头都给老子丢下去!”
命令一下,城头堆积的石块便暴雨般落下。
“啊!”
“我的腿!”
墙外惨叫声四起,血肉横飞。
然而,后面督战的流寇刀斧手没有半分怜悯。
一排人倒下,更多的流民被逼着填补上去,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继续作业。
三轮石块抛下,城墙下的壕沟中已经铺上了一层血肉模糊的“垫子”。
此时,流寇的弓箭手也逼近了。
嗖!嗖!嗖!
箭矢破空,黑压压地覆盖了整段南墙。
城墙上有藤牌和墙垛庇护,但那些临时协防的民壮经验不足,躲闪不及,惨叫声立刻在城头此起彼伏。
一名第一旗队的老兵为了掩护身旁的新丁,手臂上也中了一箭,他只闷哼一声,鲜血便迅速染红了衣甲。
守城的压力,在这一刻开始逐渐增长。
城下的壕沟中,一条宽约六尺的通道已被尸体和泥土彻底填平。
“火油油!倒下去!”罗虎的吼声因充血而嘶哑。
几名士兵合力抬起大锅,滚烫的火油顺着墙头倾泻,浇满了刚刚搭上来的几架云梯。
黏滑的油脂让正在攀爬的流寇立足不稳,尖叫着摔落。
不等他们爬起,罗虎抓过一支火把,奋力掷下。
呼——!
大火轰然而起,壕沟与云梯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被点燃的流寇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四散奔逃,又将火焰引到更多人身上,人群大乱。
然而,流寇主力已经顶了上来。
他们冷漠地看着前方燃烧的人间地狱,督战队手起刀落,将任何试图冲击本阵的溃兵尽数斩杀。
火势渐小,浓烟还未散尽,新的云梯又被抬了上来。
这一次,流寇不再让流民先上,而是亲自发动了冲锋。
数十个飞爪呼啸着甩上城头,上百名精锐流寇如同恶猿,顺着云梯和绳索向上猛扑。
远处的箭雨更加密集,死死压制着城头,让守军难以抬头。
几个被刨开的墙角,已经露出了里面黄色的夯土。
可这还不算完。
一骑自东街飞驰而来,马上的探子高声嘶喊,声音里满是焦急。
“百总!东城墙遇袭!流寇约有一千,裹挟流民两千余人,正试图攻击东城门!”
来人是姜涛手下的探子,被派去协助东城的防务。
陈海眼神毫无波澜。
这本就是他预料中的一环。
他朝探子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随即转身,命令清晰而迅速。
“传令!城下备战的直属旗队的旗队长率两队人,立刻驰援东城!”
“再从北墙抽调两百新丁,加上城下备战新丁一百,全部去东城协防!由调去的直属旗队旗队长统一指挥调度!”
命令下达,几名传令兵飞奔而去。
陈海并未停下,他带着亲兵快步走向临时充作武库的库房。
“把县衙搜来的火药都搬出来!”
他让人取来十个陶土坛子。
铁钉、碎瓷片混着火药,被小心翼翼地灌入其中。
最后用麻布和湿黏土封死引信,只留出一条短短的火绳。
十个简易的“轰天雷”很快便制作完成。
他将这些坛子交给即将前往东城支援的旗队长,沉声嘱咐:“此物威力巨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遵命!”旗队长郑重接过,领命而去。
陈海目送他们离开,随即吩咐亲兵守好库房大门,他则转身,意识沉入那片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面板。
黑红色的铁血区域,数值正在飞速跳动。
【铅弹(十发):1点铁血值】
【火药(一桶):100点铁血值】
一桶火药,足够三百发弹药的用量。
“兑换十桶火药,三千发铅弹。”
【铁血值-1300点。】
【当前铁血值:398点。】
几乎是瞬间,库房的角落里,十只崭新的木桶和数个沉重的麻袋凭空出现。
陈海走出库房,神色不变,直接对身边的亲兵道:“去,把这些子药都搬上城楼,交给罗虎!”
他自己则转身,重新登上南城门楼。
此刻,罗虎正指挥着士兵用长杆奋力推开云梯,忙得满头大汗。
他几次看向城楼角落里待命的火铳队,都强行忍住了。
子药不多,得用在刀刃上。
“罗虎!”陈海的声音传来。
“百总!”
“别让火铳队看戏了。”
陈海指着下方密集的流寇。
“让他们上城楼,和弩手队轮番射击,给老子专打那些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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