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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销毁指令执行完毕。”
中年考官靠回了椅背：“每届都有这样的考生想要投机取巧……他们自以为找到了生路，却不知道那只是我们用来测试和排除有作弊倾向的那些人的预案。”
“他们不会真以为，我们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吧？现在，通往陷阱的门已经关上，我想这足够警告他们了。”
“没错。”另一个人接过话头：“接下来按照追加规则，我们将在安全区域内随机投放生存物资包。”
校舍里的幸存者们刚受重创，校舍外的幸存者们挣扎求存。在绝对的生存压力下，他们只有自相残杀一条路可走，绝不可能有新的、稳固的联盟形成。
“无人机已经起飞。”
“唉。”他叹息道：“女生12号勇气可嘉，在测验的第一天就能迅速组织人手，试图建立秩序，还愿意为团队涉险……是一个优秀的领袖苗子。可惜并不符合我们测验的‘标准’。”
“我们需要的不是能带领团队存活的‘好人’或‘保姆’。”
“综合能力测验想要筛选出的‘未来’是能在绝对逆境中把包括同伴在内的一切都视为可利用的资源、踏脚石，毫不犹豫地踩上去，最终独自攀上顶点的人。”
“她的毅力和软肋都源于同一处。如果她能跨过那条将他人视为工具或者养分的线就好了。”
“确实可惜。”中年考官摇摇头，但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惋惜：“这就是综合能力测验的意义，剔除那些对我们的社会发展无益的部分。”
他的目光扫过剩余的监控画面。
考生们，继续互相吞噬吧。
……
想吐，但因为吃的东西不多，她只是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在这极致的恐惧和反胃感下，阴暗且令她齿冷的另一个念头冒上来：真好。
丑陋的庆幸在她心头高歌。她的项圈还好端端地戴着，她还活着，她侥幸躲过了这场屠杀。她打了个寒颤，自己居然在同伴们如此惨烈的死亡面前生出这种想法。
克劳迪娅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下意识想要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但转瞬这句话就啪地在嘴边碎裂了。
还有“我们”吗？
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
说什么大家一起要活到测验结束，根本就是空谈。所有人里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接下来是各自为战，互相猜忌。
伊斯玛尔莱留下的队伍就在无言间分崩离析。
刘今熠突然捂住嘴，脸色惨白地踉跄着冲出房间，大概是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出去呕吐了吧；她也深深看了一眼那两人：温川眼神空洞，显然还没有接受事实，任映真正单手搭在前者的肩膀上。
看不下去了，她顾不上丛今越，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个房间。然而对方紧踩着她的影子一起逃了出来。
现在这间教室里只剩下任映真、温川和尸体。
【接下来演什么戏码我都能想到，唉，大家散了吧】
【克劳迪娅那个眼神……】
【感觉配角都吓疯了，尤其任映真眼前这个，世界观崩塌了】
【没什么好看的了，各自逃命呗，这种片定律基本上接下来第一个就要死落单的】
【哎哟小可怜，魂都飞……嗯？】
他觉得脑子被搅成一团浆糊了，空气里令人作呕的味道冲击着已经不灵光的感官。更换项圈是不可能了，倒计时结束、活着的人超过一个，所有人都得死……原来想要多人活下去真的不可能。
他不想杀人，但他也不想死。他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多么有价值，但他不想像地上的这些人一样。意识在窒息边缘浮沉，原来还有这么多眼泪可哭。
任映真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仍然温热稳定。
这是他从始至终唯一能抓在手中的浮木。
“班长，”温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等死、杀人？”他语无伦次。
“先想想看。”任映真说。
他看见了一种近乎专注的平静，紧攥着对方的手，呼吸好像也慢慢稳定了一些。
任映真往前倾身，同他握着手，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要你想、只要说出来让我知道，我都会试试看的。之前不就是这样吗？”
他微笑着陈述那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你还有我啊。”
是的。最开始金书俊那件事也是，后面处理俘虏也是，他说的任映真不是都考虑，都照做了吗？他甚至没有违背过这种“软弱”的请求。
这种百依百顺令他困惑不安。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他？因为任映真对他好得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反而显得无比诡异，令他毛骨悚然。
在这条只剩下你死我活的绝路上，困惑、恐惧，微弱的希望，某个人突然表达他属于你的扭曲的安全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他抓住的这根浮木本身可能就是深不见底、暗流汹涌的海洋。依赖它，可能暂时免于溺毙，但最终的结果他已无法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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