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月桥去尝了她很喜欢的樱桃饆饠,这算是一种街边小吃,在街头巷尾很是出名,王府的厨子自然也会做,但她总觉得没有街边买的好吃,嘴馋的时候就会托人去买了来吃。
又尝了金丝麻团、漉梨浆、烧花鸭,吃的倒是挺省钱的,买了这么多也不过花了八十文。
下午她按着秋霜给的地址去瞧春分,地方着实很远很偏僻,她雇了辆牛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这块地方也是属于京城的贫民窟了,房屋又矮又小,还密集拥挤,脚下也是泥地。
一户人家的媳妇端着盆洗衣水出来倒,见到陌生人还好奇的打量着,月桥跟她问了路,那妇人一指,然后避之不及的回家去了。
看来春分的夫家为人确实……不怎么样。
到了那妇人指的院子,着实寒酸了,墙壁上散布着灰尘也没人打理。
她上前敲门,许久才听见动静,门一打开她差点以为看错了人,出嫁还不满一年的春分似是老了十岁,憔悴苍白,穿着粗布的麻衣,头发也没有梳好,指甲缝里都沾上了泥,全然没了从前大丫鬟的风光。
“寒露?”春分看见来人先是一愣,然后眼眶就红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有这个必要吗?”月桥淡淡道:“主子已经放了我的身契,过两天我就要回江宁了。”
春分呆呆看着她,然后哭了出来,她的父母兄弟都在江宁方府伺候,唯有她跟着来了京城。
京城多繁华啊,王府多富贵,连她一个丫鬟都能被小官家的夫人客客气气称一声姑娘。
“主子……还没消气吗?”春分抹了把眼泪,“你是主子最看重的,你替我去说说吧。”
周月桥叹了口气,“主子已经不是从前的方大小姐了。”
春分一下子哭了出来,“是我的错,如今的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王四这个天杀的把我的体己银子偷出去喝酒逛花楼,喝醉了还打我,他不是人啊!”
春分多年攒下的银子首饰并不少,当初主子虽然恼了她没给许个好人家也没有给嫁妆,但这些体己也是都让她带走了的。
她如今的穿着却是寒酸至极,衣裳是旧衣,已经洗的发白了,月桥看的不忍心。
这个时代的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自己还没什么选择权,要是婆家不是个好的,那被生生搓磨死的也不是没有。
没几个人有那位大胆和离的夫人那样的勇气跟底气,大多数人都是碌碌一生,被困于教条礼制,不得逃脱。
对此月桥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几句安慰的话,临走时给了春分十两银子,让她藏好别再被摸去了,最后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遥想起当年她们在一块说说笑笑的玩闹,一转眼就已经各奔东西,只是这辈子怕是不会再见了。
很快月桥就收起来伤感的情绪,人要向前看,不能回头。
回了府之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两个装衣料物件的大箱子已经收拾了出来,先整理了柜子里日常穿的四季衣裳。
无论是方府还是王府里每年每季都会给婢女小厮们备上两件换洗衣裳,算是工作服,大户人家的奴婢穿旧衣裳也是件丢人的事。
把一些不那么工作服的出了王府后还能穿的、衣料好的给挑出来带走,剩下的她准备出了京城去趟当铺给当了。
主子们身边大丫鬟,衣裳用料不但好还自由些,不需要跟小丫头们穿一样的制式,尤其是像她这样得宠的,主子们一年到头赏下来的料子也不少,那是穿着绸缎在身上的。
旧衣服虽然不指望能当多少银子……但应该也不会少才是。
她素日里谨慎,并不愿意在打扮这方面太出挑,所以并不像其他几个一样做成衣裳时不时穿着以彰显地位。
久而久之,也就攒下了不少压箱底的好料子。
一匹的云烟锦、两匹浮光锦,在穿着蜀锦缂丝缎的主子们眼里自然不是多好的料子,但放在外面也是一寸好几两的价。
两匹的软烟罗、三匹的妆花缎,两匹的浣花棉跟五匹素锦,都是她立了功所得。
除了这些比较名贵的,不是那么值钱的细葛布、白偏菱、软丝棉之类的各有三、四匹。
还有不成匹的几段云锦、雨花棉、织锦等,这些要么主子赏了她们几个丫鬟分了分,要么是世子妃裁衣所剩,被她要了来,有些拼凑着还能做件里衣小衣什么的,有些能裁成手帕绢子或是做个荷包香包,总之被她看见了就一点都不能浪费了。
锦缎之外还有几块上好的皮子,能被送进府里的那都是没有一点破损的,摸着柔软厚实不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其中最好的是半块毛色雪白的长毛狐狸皮,没有一点杂色。
是去年王府从一个北方皮货商人那里采购的上等好货,世子妃分得六块,挑了两块给小公子做成了狐裘,自己做了三块,因为她给设计了新样子,世子妃在宴会上广受好评,最后裁衣剩下的半块就被赏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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