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刚开始。
那串代表着老梧桐树位置的坐标,在林夏的手机屏幕上安静地躺着,像一个沉睡的誓言。
她没有按下发送键,而是逐一拨通了四个人的电话,只说了一句相同的话:“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半小时后,城市创业园最深处,那棵见证了无数创业公司兴衰的老梧桐树下,五个身影在稀疏的路灯光影中聚拢。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气氛肃杀。
林夏没有废话,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个铅盒的副本,打开,里面是那份《永久禁售清单》。
她将清单副本展开,让昏黄的灯光照亮上面的字迹。
“系统最后一次提示,说‘敌意资本全面撤退’。”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耳朵,“但我不信。”
她的目光从李曼火爆的脸,扫过阿哲苍白的侧颜,掠过陈导坚毅的下巴,最终停在顾沉舟冷静如水的眼眸上。
“他们不是撤了,是换了战场——从线上清剿,转向了线下瓦解。”
顾沉舟沉重地点了点头,印证了她的猜测。
“就在昨夜,我们合作的三家小型印刷店,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消防安全’突击检查,全部被贴条关停。”他顿了顿,补充道,“理由全是临时编的,漏洞百出,但足够让他们停业整顿一个月。一个月,足够他们把我们扼死在摇篮里。”
“操!”李曼低声咒骂了一句,一拳砸在粗糙的树干上,“这帮孙子,玩阴的!”
“所以,”林夏将几本连夜赶印出的、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册子样本分发给众人,“从现在起,我们不靠平台,不靠服务器。我们靠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靠人传人。”
李曼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拿起一本册子,纸张的粗粝感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主动请缨:“这条线,我来跑。我建一条‘母亲链’。”
她的计划简单而致命。
几天后,城南夜市多了一个煎饼摊,摊主正是李曼。
她动作麻利,摊饼、打蛋、刷酱,一气呵成。
每一个递出去的煎饼,都附赠一包小小的酱料包,而里面,夹着一张被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油印纸。
“孩子要吃辣,妈就得给。”她对着熟客咧嘴一笑,话说得云淡风轻。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张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位被HR用孩子上学问题威胁、被迫签下自愿离职书的母亲的全过程。
一天深夜,一个年轻女人在吃完煎饼后又折了回来,她踟蹰了很久,才压低声音,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老板,那个……‘辣酱’,我能多拿几包吗?我妹妹在休产假,她快被公司的电话逼疯了。”
李曼抬头,看了一眼女人通红的眼眶,二话不说,从柜台下摸出厚厚一叠“酱料包”塞给她,沉声道:“告诉她,别怕,我们都在。”
如果说李曼的战线是温情与共鸣,那阿哲的战场就是技术与伪装。
他设计了一套完整的“生活伪装系统”,目标是将关键信息像病毒一样植入这座城市的日常循环。
他从二手市场淘来一大批各大厂的旧工牌,在工牌背面,用紫外线灯照射才能显形的隐形墨水,一笔一划地抄写《痛觉档案》里的精选段落。
他又通过特殊渠道定制了一批极简风的保温杯,杯底不起眼的防滑纹路,其实是摩斯密码构成的编号,每一个编号都对应着一座城市里一个隐秘的接头人。
最绝的是,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城市里无处不在的共享单车上。
他花了一周时间,改装了几百个共享单车的车篮。
在车篮底部,他贴上了一张比指甲还小的微型二维码贴纸,外面用防水涂层覆盖。
只要用手机摄像头对准,就能直接跳转到一个去中心化的分布式存储链接,里面是最新一期的油印册电子版。
“他们查得再严,也想不到一个骑车赶地铁的上班族,车篮里驮着的是他们最想删除的历史。”阿哲看着后台不断增加的匿名访问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执拗的光。
然而,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
顾沉舟很快便察觉到,传递链中开始出现一些身份可疑的“同情者”,他们急切地想获取更多信息,却对自己被裁的经历语焉不详。
“他们在渗透我们的链条,想找到核心节点。”顾沉舟立刻启动了他设计的“双信验证机制”。
所有线下传递链的交接,都必须完成一句看似寻常的暗语问答。
提问者会问:“你最早哭,是因为什么?”
回答者必须给出一个真实的、与职场创伤相关的经历。
答案没有标准,但真假一听便知。
“因为我刚流产,还在病床上,主管打电话让我交接工作。”
“因为他们让我替领导背锅,还在全公司大会上点名批评我。”
“因为我连续加班一个月做的方案,被新来的关系户抢走了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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