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几乎是冲进了林夏的办公室,将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电子公函投影在墙上。
“夏姐,北京回函了!”
公函的标题赫然是《关于在全国职业院校试点推广“青年劳动者素养评估体系”的复函》。
文件措辞严谨而官方,高度肯定了“模拟职场月”的实验成果,称其为“破解教育与社会脱节难题的有益探索”,并正式提议,将这套体系作为国家级课题,在全国范围内逐步推广。
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这意味着,“野草公社”的模式,得到了国家层面的背书。
这块金字招牌,足以让所有商业对手望而却步。
然而,林夏的目光却死死盯住文件中的一句话:“……由校方主导,教师团队负责具体评分与执行……”
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都冷静一下。”林夏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喧嚣。
她走到屏幕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那行字上,眼神锐利如刀:“如果评价权,最终还是掌握在老师手里,我们费尽心机做的一切,不过是帮他们发明了一个更好用的、换了个名字的‘听话分’而已。”
一句话,让所有人醍醐灌顶。
“那……那怎么办?这可是教育部的红头文件!”李曼的兴奋变成了担忧。
“文件是死的,人是活的。”林夏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回复他们,我们同意合作,但有一个前提:所有评分必须由‘学生互评’和‘任务客观完成度’双轨自动生成,教师仅拥有指导资格,无权干涉分数。”
这个要求,无异于直接挑战了延续千年的师道尊严。
这不再是技术层面的合作,而是对权力结构的颠覆。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时,林夏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警告:权力让渡行为将触发既定结构性震荡,预计三所试点学校将出现强烈抵制反应。】
果不其然。
林夏的要求以“野草公社技术补充说明”的形式发回北京的第二天,三封措辞严厉的联名投诉信,就从不同的省份寄到了课题组,并被“有心人”泄露给了媒体。
信中,三位试点校的校长痛心疾首地控诉,“野草模式”严重破坏了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
学生们变得“目无尊长、功利浮躁”,甚至出现了“为了赚积分而拒绝参加早读”、“在课堂上公开质疑老师权威”的“恶**件”。
“管理失控”四个字,像四座大山,狠狠压向了刚刚萌芽的改革。
一时间,舆论风向急转直下。
原本赞赏的声音被淹没在“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过早接触社会阴暗面”的质疑声中。
面对汹涌的舆论压力,林夏的团队如临大敌。
李曼等人连夜准备了数套公关预案,准备下场辩驳。
林夏却只做了两件事。
第一,通知公关部:“不回应,不退让,不解释。”
第二,她给阿哲打了个电话:“帮我联系几个人,就是在‘模拟职场月’里,那些被老师打了低分,但互评分和任务分都极高的孩子。我要开一场直播。”
阿哲的效率高得惊人。
两天后,一场名为“少年议事会”的直播,在没有任何预热的情况下,悄然于“野草公社”平台上线。
镜头前,是五个来自不同职校的少年。
他们穿着校服,神情有些拘谨,正是校长们口中那些“不听话”的“差生”。
没有主持人,没有剧本。
林夏只在开场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用‘野草积分’都做了些什么?”
一个皮肤黝黑的汽修专业男孩,调出后台数据,条理清晰地展示:“我们班有42个人,用互助值建立了一个排班系统,轮流打扫实训车间,效率比之前老师强制安排高了30%。多出来的时间,我们接了三个汽车美容的线上咨询单,赚的积分兑换了一套最新的发动机故障诊断仪。”
一个学酒店管理的女孩,微笑着补充:“上周,我们用团队积分,处理了三个模拟的‘线上客诉’。其中一个是我们主动发现的,因为我们复盘了‘差评’,找到了流程漏洞。老师之前只教我们怎么道歉,但‘野草’教会我们,要找到问题的根源。”
直播间的弹幕,从最初的稀稀拉拉,开始变得密集。
“等等,这是学生?这逻辑比我们公司经理还清楚!”
“我靠,用数据排班?我们公司还在用Excel……”
就在这时,一个一直沉默的女生,鼓起勇气,直面镜头。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所有观众耳边轰然炸响。
“你们总说我们懒,说我们不服管。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怎么才能不被别人当成驴一样使唤。”
一瞬间,弹幕疯了。
“破防了!这句话我年底述职的时候就想对我老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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