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断网后我靠机械臂开挂 第101章 熔炉余烬与喧嚣前奏

“垃圾号”像一头喝醉了酒的机械巨兽，在星尘稀疏的荒凉空域中跌跌撞撞地航行。引擎发出时断时续的哮喘般嘶吼，船身每一次颠簸都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呻吟和管道泄露的“嘶嘶”声。船舱内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根叔身上散发的湿土腐殖质气息，以及一种廉价合成营养膏加热后特有的、类似塑料燃烧的甜腻气味。

货舱中央，罗福安静地站立着，熔金色的身躯如同一尊沉默的灯塔，在昏暗、杂乱的背景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依旧茫然，空灵的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各种“战利品”——扭曲的飞船残骸碎片、锈迹斑斑的古老引擎零件、几箱闪烁着不稳定能量的废弃电池，甚至还有半截造型奇特的、疑似星际马桶的陶瓷制品。

莉莉丝船长叼着一根新点燃的劣质雪茄（之前的半截早已牺牲在甲板上），烟雾缭绕中，她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精密的扫描仪，在罗福和那些破烂之间来回巡视，嘴里念念有词：

“嗯…那个反重力推进器的矢量喷口…对，就那个扭成麻花的！皮特说核心耦合器坏了，修好它起码值五百信用点！还有那堆泰坦合金废料…如果能复原成标准板材…嘶…黑市按克卖…发了发了…”她搓着手，凑到罗福面前，脸上挤出最灿烂的（自认为）笑容，“金大爷？罗福兄弟？您看…是不是…活动活动手指？就当…热热身？”

罗福的目光落在她指向的那堆“麻花”喷口上。他没有言语，熔金色的指尖微微抬起，一点微不可察的金芒在指尖凝聚。嗡…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流淌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金属，轻柔地包裹住那扭曲变形的喷口。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中，那坚固的泰坦合金喷口如同被无形巨手抚平的褶皱丝绸，在熔金光晕的包裹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舒展、复原！表面的锈蚀如同被时光倒流般剥落，露出崭新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金属表面。不到十秒，一个完美如初、甚至可以当作艺术品的反重力喷口安静地躺在了甲板上，光可鉴人。

“卧槽！”皮特刚从引擎室钻出来，满手油污，看到这一幕，绿豆眼瞬间瞪得溜圆，护目镜都滑到了下巴上，“老大！快看！耦合器…耦合器也好了！能量回路自校准！这…这简直是分子级的重塑！神迹！绝对是神迹！”他扑过去，颤抖着手指抚摸着那冰冷的、毫无瑕疵的金属表面，如同抚摸情人的脸颊，眼神狂热得能融化钢铁。

“漂亮！”莉莉丝激动地一拍大腿，雪茄灰簌簌掉落，“星尘！愣着干嘛！记账！这个…算一千信用点！不！两千！物以稀为贵！”

星尘正靠在舱壁上，摆弄着他那只被罗福“点化”后灵活得不像话的机械臂，闻言抬起头，紫色莫西干头晃了晃，机械眼红光闪烁：“老大，账本在您上次喝多了吐在上面之后…呃…就找不到了。”

莉莉丝脸一黑：“那就记在你脑子里！回头补上！”她转向罗福，笑容更加谄媚：“金大爷！您真是…太棒了！再来点？那个…那堆电池？虽然爆了几个，但剩下的要是能恢复点容量…”

罗福的目光移向那几箱冒着可疑青烟的废弃电池。指尖再次微动。

嗡… 熔金光晕流淌过去。 嗤啦！ 其中一箱电池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紧接着冒起滚滚黑烟！

“哎哟我去！”皮特吓得往后一跳，“老大！不行！能量回路太不稳定！金大爷的力量太…呃…纯粹？直接注入会引爆的！”

莉莉丝心疼地看着冒烟的电池：“可惜了…那…那个马桶？说不定是古董呢？修好了当个花盆？”她指着那半截陶瓷制品。

罗福的目光落在马桶上，熔金的眼眸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的金芒再次亮起。

“等等！老大！”星尘突然开口，他放下机械臂，走到罗福面前，看着那双空洞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心的熔金眼瞳，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迟疑，“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莉莉丝一愣：“不对劲？哪不对劲？这不修得好好的吗？”

“不是这个…”星尘指着罗福的额头，那里光滑的熔金皮肤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云加速旋转般的紊乱流光一闪而逝，“他的眼神…刚才修那个喷口的时候，好像…更空了一点？而且，您不觉得他太…安静了吗？除了‘想’几个词，一句话都没说过。”

莉莉丝叼着雪茄，仔细打量罗福。确实，除了执行“修复”指令时那近乎本能的动作，这位“金大爷”就像一尊完美的雕塑，对外界的一切——他们的欢呼、惊叹、争吵——都毫无反应。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寂静。

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顺着莉莉丝的脊椎爬上来，瞬间浇灭了些许对信用点的狂热。她想起坑底那恐怖的绝对零度体温，想起那轻易撕开合金拖网的熔金手指…这真的是一个能用信用点衡量的“古董”吗？

“唔…金子…累？”根叔庞大的身躯挪过来，一条藤蔓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向罗福，顶端细小的叶片轻轻触碰了一下罗福熔金的小臂。没有灼热感传来，只有一种温和的、如同阳光晒过的金属般的触感。叶片舒展开，散发出愉悦的微光。

罗福低下头，看着那片触碰他的绿叶。烙印深处，那点源于生命本能的舒适感再次传来，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温暖石子。

【…温暖…】 微弱的意念再次飘散。

莉莉丝看着这一幕，又看看地上那个价值“两千信用点”的完美喷口，内心的贪婪和那丝寒意激烈交锋。最终，对财富的渴望暂时占据了上风。

“咳…可能…金大爷只是…比较内向？”她干笑两声，试图驱散那点不安，“或者…语言系统没激活？皮特！你那儿还有没有那种…呃…外星语翻译器？古文明解码器什么的？”

皮特在零件堆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巴掌大、布满按钮、屏幕碎裂的黑色盒子：“这个？‘宇宙通’万能翻译器？摔坏好几年了，只能当板砖用…”

“试试！给他戴上！”莉莉丝指着罗福，“说不定能激活他的语言模块呢？”

皮特犹豫了一下，拿着那个破盒子，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靠近罗福的耳朵。罗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就在皮特即将把那个破翻译器按在罗福耳廓的瞬间——

嗡…轰隆！！！

整个“垃圾号”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全船！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警告！左舷重力稳定器过载失效！” “警告！船体结构应力超限！” “警告！引擎室压力泄露！冷却液流失！”

剧烈的震动让所有人站立不稳！皮特惊呼一声，手里的破翻译器脱手飞出，砸在舱壁上摔得粉碎。星尘一个趔趄撞在货架上，堆叠的金属零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根叔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勉强稳住。莉莉丝船长死死抓住一根管道，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妈的！怎么回事？！”她对着通讯器咆哮。

驾驶舱传来皮特之前设置的自动驾驶AI那呆板急促的电子音：“遭遇…未知…空间湍流…引力异常…左舷稳定器…核心轴承…应力断裂…重复…核心轴承…应力断裂…”

“核心轴承？！”莉莉丝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那是重力稳定器的核心部件，一旦完全断裂，船体会在失衡的重力场中被撕成碎片！“皮特！你不是说检查过没问题了吗？！”

“老大！我检查了！但…但那玩意儿是三百年前的淘汰货！老化得太厉害了！谁知道会在这时候…”皮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冲向通往驾驶舱和引擎室的通道。

货舱内一片混乱。警报声、金属扭曲声、管道泄露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船体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失重的感觉开始出现，小件物品漂浮起来。

罗福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强大的引力似乎对他毫无作用。他那双空洞的熔金眼眸，此刻却精准地穿透了混乱的船体结构，落在了左舷重力稳定器所在的位置。在他的“视野”中，那根承载着巨大应力的核心轴承，如同蛛网般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其中一道贯穿性的裂口正在巨大的扭力下迅速扩大，即将彻底断裂！

一种源自行星意志本能的、对“失衡”的强烈排斥感，如同警报般在他烙印深处鸣响。

【…断裂…】 【…失衡…】 【…毁灭…】

空灵的意念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不再等待指令。熔金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无视了船体的倾斜和漂浮的杂物，一步便跨越了货舱与引擎室通道的距离，瞬间出现在那台轰鸣器、正发出垂死般尖啸的重力稳定器旁！

“金大爷！危险！别过去！”皮特刚冲到门口，就看到罗福站在那台剧烈震颤、随时可能爆炸的机器旁，吓得魂飞魄散！

罗福置若罔闻。他的手掌直接按在了稳定器剧烈震动、散发着灼热高温的外壳上！

嗡——！！！

一股远比修复小物件时磅礴、凝练百倍的熔金能量洪流，如同行星熔岩般从他掌心汹涌而出！瞬间包裹了整台重力稳定器！金色的光芒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机器内部发出的尖啸声瞬间被一种低沉的、如同行星脉动般的嗡鸣取代！

在皮特、星尘和刚刚冲进来的莉莉丝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台濒临解体的稳定器外壳，在熔金光晕的包裹下，如同被投入熔炉重塑的金属胚胎，表面的锈蚀、凹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内部传来的、令人心悸的金属撕裂声瞬间停止！

更令人震惊的是，罗福的手掌并未离开。熔金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流体，顺着外壳的缝隙，直接渗入了机器内部！精准地找到了那根布满裂纹、即将断裂的核心轴承！

滋…滋滋… 高温熔炼与急速冷却的声音在机器内部响起，伴随着一种奇特的、如同物质在亚原子层面被重新排列组合的细微声响！

短短三秒！ 熔金光芒骤然收敛！ 罗福收回手掌。 那台重力稳定器安静了下来。外壳崭新如初，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机器运转的嗡鸣变得平稳、有力。船体剧烈的倾斜瞬间停止，警报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警示灯还在无意义地闪烁。

死寂。 引擎室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冷却液滴落的“嘀嗒”声，以及皮特、星尘、莉莉丝三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

皮特张着嘴，下巴几乎掉到胸口，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到了什么？徒手…重塑…整台重力稳定器？连核心断裂的轴承都…瞬间修复如新？不…是比新造的还要完美？！

星尘的机械眼红光疯狂闪烁，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新，最终定格在一个“ERRoR”的符号上。他看向罗福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这力量…已经超出了“值钱”的范畴！

莉莉丝船长嘴里的雪茄再次掉了下来。她看着那台安静运转、崭新得如同刚出厂的稳定器，再看看旁边那个静静伫立、熔金身躯仿佛从未移动过的身影。劫后余生的狂喜被一种更深沉的、如同直面宇宙深渊般的敬畏瞬间冲垮。这根本不是古董…这是…神只！一个失忆的、力量足以瞬间重塑星舰的神只！

她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罗福缓缓转过身。熔金的眼眸扫过三人惊魂未定、写满震撼的脸庞。刚才瞬间输出大量能量修复核心轴承，似乎对他毫无负担。但莉莉丝敏锐地发现，罗福的眉头极其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他额角熔金的皮肤下，那片混沌星云的旋转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些？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扭曲般的细微痛楚感，在他空灵的眼神深处一闪而逝！

“金…罗福兄弟？”莉莉丝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您…您没事吧？”

罗福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莉莉丝，落在了刚才被震动抛飞、摔碎在舱壁角落的那个“宇宙通”万能翻译器的残骸上。几块破碎的电路板和晶片散落在地。

一种莫名的、源自烙印深处的细微牵引感，让他缓缓走了过去。他蹲下身，熔金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布满复杂蚀刻纹路的淡蓝色晶片碎片。

在指尖触碰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刚才修复轴承时更尖锐、更混乱、更撕裂般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空白的意识深处！无数破碎、扭曲、无法辨识的画面碎片疯狂闪现——冰蓝色的眼眸、染血的冰棺、撕裂星空的尖啸、行星崩裂的哀鸣、还有一声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呼唤…

“呃啊——！！！”

罗福猛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低沉痛苦到极致的咆哮！高大的身躯第一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手中的晶片碎片瞬间被熔金能量熔化成了一滴滚烫的蓝色液体，滴落在甲板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罗福！”莉莉丝、星尘、皮特同时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要上前。

罗福猛地抬起头！那双熔金的眼眸中，混沌的星云此刻如同遭遇了超新星爆发的冲击，疯狂地旋转、撕裂、搅动！里面不再是纯粹的茫然，而是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混乱以及一种…仿佛灵魂被生生剜去一块的巨大空洞！这眼神，让所有人心头剧震！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持续了一两秒，罗福眼中的混乱星云便缓缓平复下来，重新归于那片令人心悸的空洞。他缓缓放下手，额角依旧光滑，仿佛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未发生。只是，他的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空茫了？如同风暴过后的死寂海面。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残留的蓝色熔痕，又看了看地上那滴冷却的蓝色凝结物。一个微弱的、带着无尽困惑的意念在众人脑海中飘过：

【…熟悉…】 【…痛…】 【…是什么…？】

莉莉丝看着罗福那空洞得令人心慌的眼神，又看看那台被他徒手修复、如同神迹般存在的重力稳定器，再看看地上那滴诡异的蓝色凝结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之前的贪婪和发财梦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灭了大半。

这力量…这痛苦…这神秘… 这根本不是他们这群在泥泞里刨食的星际拾荒者能掌控的东西！去“喧嚣之巢”拍卖？怕不是去给那些黑市大佬们送终！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皮特…星尘…根叔…我们…我们不去‘喧嚣之巢’了。”

“啊？不去拍卖了？”皮特一脸愕然，随即痛心疾首，“老大！那可是后半辈子的信用点啊！”

星尘看着罗福空洞的眼神，再想想刚才那瞬间爆发的非人力量，机械眼红光闪烁，罕见地没有反驳莉莉丝，只是低声嘟囔：“去个屁…怕是没命花…”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罗福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罗福兄弟…那个…拍卖会…我们取消了。您…您就安心待在船上。想去哪？呃…或者说…您还记得…您从哪来吗？或者…有什么地方…您觉得…熟悉？”

罗福熔金的眼眸平静地看着莉莉丝，又缓缓扫过星尘、皮特，最后落在根叔那条好奇地再次伸过来、用叶片轻触他手臂的藤蔓上。

【…温暖…】 意念再次传来。 【…这里…】 【…不冰冷…】

他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深邃、冰冷、陌生的星海。 【…不记得…】 【…不知道…】

遗忘的熔炉之神，站在喧嚣与混乱的边缘，被一块破碎的晶片刺痛了空白的灵魂。前方的星途，似乎比那片埋葬过去的冻土废墟，更加迷茫。而“垃圾号”的航向，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与敬畏中，悄然偏离了通往贪婪深渊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