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净室,乳白光芒似乎比之前又黯淡了几分,如同玄骨长老那越发微弱的气息。石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玄骨长老给出的两条路,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赵焱、炎珂、苏芸三人的心头。
“与那心核残片同归于尽……或者,我们逃,放任它苏醒为祸世间……”炎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色苍白。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离火副令,令牌传来的微弱温热,此刻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石床上那些寂灭玄宗先辈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坚守的代价,也让“同归于尽”这四个字显得无比真实和残酷。
苏芸紧抿着嘴唇,灵犀魂力让她比常人更能感受到这净室之下那股沉睡的、却充满毁灭气息的恐怖存在。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本能的战栗。她看向赵焱,眼神复杂:“赵师兄,玄骨长老提及的那一闪而逝的寂灭道韵……会不会是林师弟?如果他真的逃出去了,或许……或许外界还有希望?” 这微弱的可能性,像黑暗中唯一的一丝星光。
赵焱沉默着,胸膛剧烈起伏。他何尝没有想到林昊?若林师弟真的成功脱困,集合四人之力,或许未来真有阻止浩劫的可能。但……代价是什么?是放任脚下这恐怖的心核残片苏醒,去荼毒玄骨长老口中那“已物是人非”的外界?他想起石重自爆金丹时的决绝,想起陈风力竭而亡时的托付,想起这一路走来牺牲的同伴。苟且偷生,放任灾难,他赵焱的道心,如何能安?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炎珂和苏芸疲惫而带着期盼的脸庞,最后落在玄骨长老那枯槁却依旧挺直的身躯上。这位老人,在此坚守万载,等待的可能并非仅仅是生路,更是一个交代,一个延续。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刀割。
终于,赵焱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转向玄骨长老,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前辈,晚辈三人商议已定。”
玄骨长老浑浊的双眼缓缓睁开,静静地“望”着他。
“我等……选择第一条路!”赵焱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尝试催动‘寂灭净化’,与那心核残片,决一死战!”
“赵师兄!”炎珂和苏芸同时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般的决然。这个选择,残酷,却符合他们一路走来所坚守的道义。
赵焱继续道,目光灼灼:“并非赴死!而是尽力一搏!前辈在此坚守万载,晚辈等虽力微,亦愿效仿先贤,尽最后一分力!若能重创甚至湮灭此獠,则为天下苍生除一祸患!若事不可为……”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再启动‘星殒残阵’撤离,将此地消息带出去,寻找其他解决之道,亦不负前辈与诸位先辈的牺牲!”
这不是单纯的送死,而是有策略的搏杀。搏一线生机,也为搏一个问心无愧。
玄骨长老静静地听着,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亮了一下,如同死灰中复燃的星火。良久,他那苍老的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好……好……寂灭玄宗……道统未绝……后继有人……” 他的意念波动似乎都顺畅了一丝,“既如此……老朽……便陪你们……走这最后一程……”
“前辈!”三人闻言,心中皆是一震,明白玄骨长老此言,已是存了必死之志,要与这净室共存亡。
“事不宜迟……”玄骨长老的意念变得急促起来,“净室能量……已支撑不了多久……心核残片的苏醒波动……也越来越强……你等……听我指引……熟悉‘寂灭净化’禁制的……运转法门……与能量节点……”
他开始将一道道复杂的信息流,伴随着净室核心阵法的结构图,传入三人识海。那是一个需要四人(包括玄骨长老自身作为阵眼)精密配合,将全部力量注入净室核心,引动最终净化之光的恐怖禁制。其威力巨大,但反噬也同样致命,且对时机的把握要求极高。
赵焱三人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记忆和理解这玄奥的阵法。石室内,只剩下玄骨长老低沉的意念讲解声,以及三人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决定已下,便再无退路,唯有全力以赴。
……
青木宗,静思谷偏殿。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静室中。林昊缓缓睁开眼,看向端着托盘进来的青衣女弟子。她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涉世未深的单纯与好奇,看向林昊的目光中,警惕之色并不多,反而更多是对于这个“外来重伤者”的怜悯。
“有劳师姐。”林昊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平稳了些许。他并未立刻去动托盘上的丹药和食物,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女弟子,“在下林昊,多谢贵宗援手之恩。不知师姐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
女弟子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闻言眨了眨眼,答道:“我叫青茗,是木长老座下弟子。这里是青木宗辖下的静思谷,专门用于让弟子静修或者……嗯,面壁思过的地方。”她似乎觉得“面壁思过”这个词用在林昊身上不太合适,微微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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