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枫见冯秀梅眉头还是没舒展开,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语气带着几分哄劝:“你看咱好不容易来这海边,行李都带了,哪能就这么急着回去?”
他朝窗外扬了扬下巴,午后的阳光正洒在远处翻涌的浪尖上,闪着碎金似的光,“我看天气预报了,这两天都是好天气,不如咱就在这儿住一晚,去海边走走。踩踩沙子,吹吹海风,啥烦心事都能被浪头卷走。”
他知道冯秀梅这阵子为了立冬的婚事和冯秀英的事没少操心,难得有机会出来,总想着让她松快松快。
“你啊,就是心思太重,什么事都往自己肩上扛。”赵逸枫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姐那边的事急不来,就当给自己放个短假,成不?”
冯秀梅望着窗外那片辽阔的蓝,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隐约传来,心里那股紧绷的弦似乎真的松了些。
她沉默片刻,转头看了看赵逸枫眼里的期盼,嘴角终于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那……就玩一下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笙离这两天有了好转,我得回去看看他,顺便问问他的恢复情况。”
提到笙离,她眼里漾起几分暖意,那点因钱而起的别扭,仿佛也被这份惦记冲淡了些。
赵逸枫见她松了口,立刻笑起来:“成,都听你的。咱现在就去海边,我记得你以前总念叨着想看日出,明儿早起正好能赶上。”
两人换了轻便的鞋,沿着海岸线慢慢走。
退潮后的沙滩湿漉漉的,踩上去软绵得像块巨大的海绵。
赵逸枫在小贩处买了个小铲子,蹲下身扒拉着沙砾:“你看这小蛤蜊,藏得还挺深。”
冯秀梅被他那认真的模样逗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弯腰,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海水,就被一只溜过的小螃蟹吓了跳,赵逸枫伸手拦住它,用空着的网兜轻轻一兜:“这小家伙,倒成了咱的战利品。”
赶海的人不少,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
冯秀梅看着网兜里渐渐多起来的贝壳和小海鲜,心里那点沉郁像被海风卷走了大半。
赵逸枫把她捡的贝壳一个个装进空矿泉水瓶,阳光透过瓶身,把那些斑斓的纹路映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
日头偏西时,两人上了游轮。甲板上的风更清爽些,吹得冯秀梅的头发微微扬起。
赵逸枫点了一桌海鲜,清蒸梭子蟹的蟹黄泛着油光,蒜蓉粉丝蒸扇贝的香气直往鼻尖钻。
他给她剥着虾,虾肉白嫩嫩的递过去:“尝尝,这海虾比咱那儿的鲜多了。”
冯秀梅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
游轮破开波浪,留下长长的白痕,远处的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连带着赵逸枫眼角的笑纹都暖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年轻时两人第一次出门,他也是这样,把好东西都往她碗里塞。
“你看那边。”赵逸枫指着远处掠过的海鸥,“多自在。”
冯秀梅望着那些展翅的身影,嘴角弯起的弧度深了些。或许,偶尔把烦心事暂存在沙滩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海风正卷着浪花往沙滩上扑,冯秀梅刚被赵逸枫抓拍了张眯眼笑的照片,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高笙离”三个字跳得显眼,接起时语气还带着笑:“笙离?你醒了?”
“妈,你在哪儿?”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委屈的颤音,“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快要死了,你怎么不来看我?”
冯秀梅心里咯噔一下,她正要解释,那头突然拔高了音量,带着股说不清的倔强和受伤:“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因为……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儿子,你就不想要我了?”
这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冯秀梅心里。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方才的轻松瞬间散了,声音也沉了下来:“胡说什么呢?”她看了眼身旁的赵逸枫,往风小的地方走了两步,“妈这边临时有点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回去的。你乖乖养伤,等着我,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见你,好不好?”
“真的?”高笙离的声音软了些,却还带着点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冯秀梅放柔了语气,像哄小时候的他那样,“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
挂了电话,她站在原地没动,海风吹得衣角猎猎响。赵逸枫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对,轻声问:“笙离闹脾气了?”
冯秀梅点点头,眼底浮起层忧虑:“这孩子,心思重得很。怕是等急了,又钻了牛角尖。”
她抬头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咱明早还是早点走吧,直接订到安海的飞机票,别让他再等着了。”
赵逸枫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嗯,听你的。”
远处的游轮鸣了声长笛,惊飞了一群栖息在礁石上的海鸟。
冯秀梅望着浪涛起伏的海面,心里那点刚被抚平的褶皱,又悄悄拢了起来。
回到酒店时,夜色已经漫过了海岸线。冯秀梅把明天要带的东西一一理进包里,叠到高笙离爱吃的那盒海鲜酥时,手指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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