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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柚抱着琴谱，慢悠悠地踱步回揽月阁，见庭院角落的青石板地上，跪着三个伶人。
都是些她见过几面，但叫不上名字的姑娘，此刻个个脸色苍白，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张妈妈站在她们面前，叉着腰，脸色铁青，正指着她们厉声斥骂：
“一个个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背着妈妈私收客人的东西？月楼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点碎银子，几匹破布料，就把你们迷得不知道姓什么了？眼皮子浅的东西！”
“妈妈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恩客的打赏，那得过了明路，入了公账！谁准你们私下往怀里揣的？”
“今日不狠狠罚你们，往后这月楼还不乱了套了！”
张妈妈越说越气，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那几个伶人脸上。
她身后还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手里拿着细长的竹条，虎视眈眈。
那几个伶人吓得瑟瑟发抖，连求饶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白柚停下脚步，好奇地探出头看着。
光团小声说：【柚柚，她们好可怜啊，就因为私下收了点东西……】
白柚抱着琴谱，走了出来，朝着张妈妈那边走去。
张妈妈正骂得起劲，眼角余光瞥见白柚，骂声顿时卡了一下，脸上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也瞬间收敛了不少，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月妩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屋歇着去。”
地上跪着的伶人也看到了白柚，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羡慕，有畏惧，也有一丝嫉妒。
白柚走到张妈妈身边，狐狸眼里满是纯然的好奇：
“妈妈，她们是犯了什么错呀？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
张妈妈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怒气：
“还不是这些不省心的！背着我私收客人的赏赐，坏了楼里的规矩！”
白柚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
“私收赏赐不对吗？客人愿意给，她们收了，不是皆大欢喜？”
张妈妈被她这天真的话问得一噎，耐着性子解释：
“我的傻姑娘！这哪能一样？客人给的打赏，那得过了妈妈我的手，入了公账，再按规矩分给她们。若是谁都私下里收，那这月楼还不乱了套？妈妈我还怎么管这一大家子？”
白柚露出恍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该罚。”
她说着，目光又落在那几个伶人身上，带着点同情：
“不过妈妈，她们看起来也知道错了，跪了这么久，肯定又冷又怕。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张妈妈没想到白柚会为她们求情，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今日若不严惩，往后谁都敢效仿！”
白柚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
“那……妈妈，能不能换个法子罚她们？”
张妈妈疑惑地看着她：“换个法子？”
“是呀。”
白柚点头，语气轻松：
“比如，让她们把私收的东西都交出来，然后罚她们把我那本《离鸾别凤》琴谱抄写十遍？”
“正好我也觉得那谱子有些地方看不太清，多抄几遍，她们能记住规矩，我也能得几份清晰的副本，一举两得，好不好？”
张妈妈听得目瞪口呆，地上跪着的伶人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白柚。
光团：【柚柚！你这是求情吗？你这分明是给自己找免费劳动力啊！】
白柚理直气壮：【小团子，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帮她们啊！抄琴谱总比挨板子强吧？而且还能学到东西呢！张妈妈要是同意了，她们还得感激我。】
张妈妈心里权衡了一下。
月妩现在是东家眼前的红人，更是月楼的摇钱树，她开口求情，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而且这惩罚方式虽然古怪，但确实比打板子显得她这个妈妈仁慈，也能堵住其他人的嘴。
她沉吟片刻，终于松口：“……既然月妩姑娘替你们求情，那就按姑娘说的办！”
她转向地上那几个伶人，板起脸：
“还不快谢谢月妩姑娘！把私收的东西都交到账房去！然后滚回去抄琴谱！十遍，一遍都不能少！”
那几个伶人如梦初醒，连忙磕头：
“谢谢妈妈！谢谢月妩姑娘！”
她们看向白柚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
白柚对她们笑了笑，抱着自己的琴谱，心满意足地回揽月阁去了。
张妈妈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第二天，揽月阁内。
白柚没个正形地歪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本闲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屋子另一边的书案旁，月茵、月薰、月姒三人正埋头抄写琴谱。
月茵年纪稍长，性子也最沉稳，抄写得一丝不苟。
月薰看起来温温柔柔，字迹清秀。
月姒年纪最小，手腕悬得久了，忍不住悄悄活动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看榻上的白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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