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34章 刘秀称帝，新朝伊始

建武元年，六月己未。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鄗城南郊的旷野却早已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松脂燃烧的焦香，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山雨欲来的肃穆。高达九重的祭坛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坛周环列着手持戈矛、甲胄鲜明的虎贲卫士，他们如同泥塑木雕，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透露出内心的激动与荣耀。文武百官、诸将勋贵、四方使臣，依品阶爵位肃立于坛下，黑压压一片延伸开去，直至没入远方的晨曦微光之中。无人交谈，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千万人的场地，竟只能听到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郭圣通站在命妇队列的最前方，身着按制预备的、繁复庄重的礼服，虽未正式受封，但其地位已然超然。她微微垂眸，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几乎微不可察的震颤——那是无数人因激动而抑制不住的心跳共鸣。在她身后稍远些，是同样盛装，面色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泛白的阴丽华。

当天边第一缕曙光挣扎着撕裂云层，将金红色的光芒洒向大地时，庄严的礼乐骤然响起，钟磬齐鸣，韶乐九章，古朴雄浑的乐声瞬间驱散了最后的沉寂。

“吉时已到——陛下升坛——！”

礼官拖长了声音，如同号令，响彻寰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祭坛之下。只见刘秀身着玄衣纁裳，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下裳绣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章，共十二章纹，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头戴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遮挡了他部分面容，却更添天威难测的威严。他步履沉稳，一步步踏上铺着朱红毡毯的台阶，身影在晨曦与祭坛火炬的映照下，愈发显得高大挺拔，如同承载了天命与山河的重量。

郭圣通抬起眼，静静地望着那个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的男人。前世，她此刻心中充满了与有荣焉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憧憬。而这一世，她心中唯有冰封般的冷静与洞悉一切的淡漠。她知道，这一步踏出，他就不再仅仅是她的夫君，更是这万里江山的帝王，他的权衡与算计，将远比从前更加冷酷。

刘秀终于登临坛顶，立于昊天上帝神主牌位之前。燔柴的烈焰冲天而起，散发着松柏的清香。太常卿高声宣读告天祝文，文辞古奥，历数前朝之失，痛陈天下离乱，最后归于“汉德未衰，天命复归”，颂扬刘秀“神武俊德，应天顺民”，乃“绍休圣绪，继统汉业”之不二人选。

“……臣秀，敢用玄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只……谨择元日，与百僚登坛，受皇帝玺绶……惟神飨祚于汉家，永绥四海！”

当刘秀亲手将写有祝文的玉版投入熊熊燃烧的燎坛，并深深叩拜下去的那一刻，坛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震动：

“万岁！万岁！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邓禹、吴汉、冯异、耿弇等从龙功臣，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在地，行三跪九叩大礼。河北士族扬眉吐气，南阳旧部亦心潮澎湃，在这开天辟地的时刻，个人的派系之争似乎暂时被这宏大的叙事所淹没。真定王刘扬的使者抚掌而笑，与有荣焉；郭况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兴奋与自豪。

郭圣通随着众人一同跪拜，礼仪完美无缺。她能感受到身旁阴丽华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以及那压抑着的、混合着激动与某种野心的呼吸。

登基大典的仪式繁琐而漫长，直至日头偏西，方才告一段落。但权力的盛宴并未结束，真正的风暴，往往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

翌日，新朝首次大朝会于临时修缮、略显简陋却威仪初显的宫殿举行。刘秀高踞龙椅，衮冕辉煌，目光扫过殿下济济一堂的文武，带着审视与掌控。他首先颁布了一系列封赏诏书，酬谢功臣，稳定人心。大司徒、大司马、大将军……一个个显赫的官职，一个个尊贵的爵位，如同甘霖般洒下，殿内气氛热烈，谢恩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当涉及到内宫册封时，原本热烈的气氛仿佛被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目光在河北派系与南阳派系的核心人物之间隐秘地逡巡，最终，都不约而同地落在那道即将决定后宫格局的诏书上。

宦官展开明黄卷轴，尖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咨尔郭氏圣通，系出真定名门，温婉淑德，仪态端方，于朕微时辅佐有功，诞育皇嗣，功在社稷。今册封为贵人，赐居西宫椒房殿，钦此！”

“咨尔阴氏丽华，系出南阳旧族，性秉柔嘉，恪娴内则，与朕相识于微末，情意深重。今册封为贵人，赐居北宫增成舍，钦此！”

两道诏书，几乎无缝衔接。郭圣通与阴丽华，同时被封为“贵人”！

“贵人”之位，在东汉初建的后宫体系中，已是极高的品阶，仅次于皇后。刘秀此举，看似公允，给予了两人同等的高位尊荣。郭圣通有子有功，出身高贵，居西宫主殿椒房殿；阴丽华有旧情，居北宫主殿增成舍。表面上看，谁也没有吃亏，甚至体现了皇帝不因新宠而忘旧情的“仁德”。

但，那最尊贵的皇后宝座，却赫然空悬！

没有母仪天下的中宫之主！

这一刻，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河北派系的官员，如邓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以郭圣通的出身和功劳（尤其是诞育皇长子），直接册封皇后亦在情理之中。陛下此举，显然是出于更深的权衡。不过，郭贵人毕竟占据了西宫主位，且育有陛下目前唯一的皇子，优势依然明显，后位终究大概率是她的，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如此安慰自己。

而南阳派系的官员，如臧宫、朱佑等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难以抑制地爆发出惊喜的光芒！陛下果然没有忘记阴氏！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南阳旧人！阴贵人无子而能与有子有势的郭贵人同列，这本身就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后位之争，远未结束！陛下心中，对阴贵人的眷恋与对南阳旧部的顾虑，依然深重！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角逐的资本！

真定王刘扬的使者，脸上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迅速低下头，掩饰过去。郭况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握紧，指节发白，他飞快地抬眼瞥了一下御座上的姐夫，又迅速垂下，年轻的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担忧充斥。

珠帘之后，郭圣通戴着沉重华丽的贵人冠饰，垂下的珍珠流苏将她大半面容遮掩在晃动的光影之后。听到诏书内容的那一刻，她交叠置于腹前的双手，指甲猛地掐入了柔软的掌心，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让她翻涌的心潮瞬间平复，只剩下冰封般的冷静与洞悉。

果然……与前世分毫不差。

这平衡之术，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他需要真定一系和河北势力的支持来坐稳江山，所以必须给予她高位和尊荣；但他又无法割舍对阴丽华那点微末情谊，或者说，无法完全无视南阳旧部可能因阴丽华失势而产生的人心浮动，所以将阴丽华提到了与她同等的位置，悬空后位，以作缓冲和制衡。

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前世残存的委屈与不甘，早已被巨大的嘲讽淹没。帝王心术，何其凉薄，又何其……可预测。

她微微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穿透晃动的珠串，落在龙椅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他正襟危坐，面色平静无波，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享受着这平衡带来的掌控感，却不知这空悬的后位，本身就是一颗孕育着无尽纷争的种子。

她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另一侧。阴丽华同样盛装，此刻正微微颤抖着肩膀，似乎因这“意外”的恩宠而激动难抑，那低垂的脖颈勾勒出柔美的弧度，愈发显得楚楚动人。郭圣通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眼中必定噙着的、感动的泪水。

表演吧，尽情地表演吧。郭圣通在心中冷笑。这贵人之位，对你而言是希望，是鼓励你继续争斗的诱饵；但对我而言，这空悬的后位，又何尝不是悬在你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利剑？只要一日不立后，你和你的家族，就一日是众矢之的，你们的任何妄动，都可能成为加速毁灭的催化剂。

她没有流露出丝毫前世曾有过的错愕、失落或不满。在宦官拖长了声音唱喏“谢恩——”之后，她率先起身，动作流畅而优雅，厚重的礼服并未影响她分毫的仪态。她向着御座方向，深深地、标准地行下大礼，声音透过珠帘，平稳、清晰、冷静，带着无可挑剔的恭顺与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

“臣妾郭圣通，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反应，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受封贵人、后位空悬都在她预料之中，甚至引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这份超出常理的镇定，让许多原本等着看她反应的人大感意外。连御座上的刘秀，都忍不住将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心中那份因权衡而生的细微愧疚，似乎被她这“过分”的识大体所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欣赏其沉稳，却又因看不透她真实想法而滋生出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忌惮。她似乎……太过平静了。

阴丽华紧随其后谢恩，声音依旧是那般柔美动听，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与激动：“臣妾阴丽华，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她的表演，完美地契合了她一贯柔弱感伤的形象，也更能激发旁观者的怜惜。

朝会在这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汹涌的气氛中结束。

郭圣通回到暂时安置的、即将正式入主的西宫椒房殿。挥退所有宫人，她独自立于窗前，望着窗外鄗城略显杂乱但充满生机的景象。新的王朝，就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她也再次站上了这个与前世命运交织的起点，但这一次，她手握的筹码，已截然不同。

【叮！检测到历史关键节点：刘秀称帝，宿主受封贵人。宿主表现沉稳，未因后位空悬而失态，冷静洞察帝王心术，符合“凤主”气度。行为判定：优秀！】

【奖励结算：声望 1500点！功绩 800点！特殊状态【母仪初显】已激活（小幅提升子嗣气运及宿主在命妇女眷中的影响力）。特殊物品【迷雾心障】（一次性）已发放（可小范围模糊他人对宿主真实意图的感知）。】

【系统提示：后位之争正式拉开序幕。平衡即是机会，悬空即是战场。请宿主巩固优势，静待时机。】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精准，丰厚的奖励和新的道具，如同为她量身定制的武器。那【母仪初显】的状态，让她感觉周身气息似乎更加沉凝；而【迷雾心障】，则是一张不错的底牌。

郭圣通轻轻抚摸着腕上那枚温润的羊脂玉镯，眼神锐利如刀，又深寒如冰。贵人？不过是个名号。她真正要的，从来不是那虚悬的凤座本身，而是无人能撼动的权柄，是强儿光明稳固的太子之位，是足以让所有敌人匍匐在地、永世不得翻身的绝对力量！

阴丽华，你以为得到了与我平起平坐的地位，就有了与我抗衡的资格？你错了。这空悬的后位，就是我为你，以及你身后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精心铺设的第一片战场。

风，已起于青萍之末。

这盘新的棋局，执子者，已非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