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重生之平凡的日常 第55章 种子与星火

程少商那句“我想留在这里”，并非一时冲动的妄言。在陶方郡的所见所闻，像一道强光，撕裂了她过去十几年认知中那片名为“女子命途”的灰暗天幕。她看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活法，一种不依托于父兄、不系于夫主、不困于后宅的，属于“程少商”自己的可能性。

孙芸对于她的决定，并未表现出过多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陶方郡有陶方郡的规矩。此地不养闲人，亦不纳无心之人。你若想留下，需得寻一件自己能做、也愿意做之事。”

这不是拒绝，而是给予了她选择与尊严。程少商心中微暖，同时也感到了压力。她能做什么？她不像那些“异乡客”身怀绝技，也不似本地农户精通稼穑，更不如工匠擅长奇巧。她所擅长的，似乎只有在那方寸后宅中学到的察言观色、隐忍算计，以及……几分被阿母斥为“不入流”的机关小巧之思。

她有些茫然地在郡中闲逛，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学院附近。此时并非授课时间，但一间工坊内却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热烈的讨论声。她好奇地凑近，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鲁班再世”和几名玩家，正围着一个复杂的木质结构争论不休。

“不行不行，这个榫卯结构承重还是不够！按照筑城大佬给的力学公式，这里必须加支撑！”

“可是加了支撑就太笨重了，不符合‘管理员’要求的‘简约美学’啊！”

“要不……我们试试那种新弄出来的‘铁水’（早期铸铁）做连接件？”

程少商的目光，却被桌上一张绘制精细的图纸吸引了。那是一个用于水利磨坊的传动齿轮组设计图，线条清晰，标注繁复，旁边还写满了她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但不知为何，那精密的图形、环环相扣的结构，竟莫名地吸引了她，让她想起幼时偷偷拆解、却总也装不回去的机关锁。

“谁在外面？”“鲁班再世”敏锐地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程少商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逃，但脚却像钉在了地上。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有些局促地行了一礼：“打扰诸位了，我……我是程少商，见诸位争论，一时好奇……”

玩家们见到她，眼睛一亮。这可是原着女主！“想吃碳水”更是直接凑过来，热情地塞给她一块新烤的蜂蜜面包：“嫋嫋来啦！没事没事，我们正头疼呢！快进来坐！”

“鲁班再世”也没介意，反而指着图纸问道：“程娘子对机关之术有兴趣？你看得懂这图吗？”

程少商老实摇头：“看不懂那些符号。但……我觉得这图形很……很美。”她斟酌着用词，“它们好像本该那样咬合在一起，就像……就像命运的齿轮。”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代码狗”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喃喃道：“嘶……用玄学理解机械美学？好像……有点道理？”

程少商鼓起勇气，指着图纸上一处连接点，那里画了一个红色的问号：“这里，是遇到难题了吗？我……我小时候玩过一种九连环，解环之时，有时看似死路，换个角度，借力打力，反而能通。不知……对此物有无启发？”

她只是凭直觉一说，却让“鲁班再世”猛地一拍大腿：“借力打力！对啊！我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刚性连接？可以在这里加一个缓冲的弹性结构！就像……就像人的关节！”

他立刻拿起炭笔，在纸上刷刷修改起来。其他玩家也围上去，七嘴八舌地补充。程少商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只言片语似乎启发了他们，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的成就感。

自那以后，程少商便常常往那间工坊跑。她看不懂公式，算不来数据，但她有着惊人的空间想象力和对结构平衡的直觉。玩家们发现，这个原着女主并非只有美貌和宅斗技能，她往往能提出一些跳出框架、看似天马行空却暗合某种“道”的设想。

“这个地方，如果做成弧形，会不会更顺畅？”

“这个部件，看起来好孤单，如果给它找个‘伙伴’相互支撑，会不会更牢固？”

“为什么一定要用木头？我看那边工坊有一种很轻却很韧的‘胶质’（早期橡胶实验品），能不能试试？”

她的想法，有时会被证明不可行，但有时，却真的能点亮新的思路。玩家们渐渐习惯了这个安静坐在角落、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提出惊人之语的“灵感提供器”。“鲁班再世”甚至开始教她一些最基础的制图符号和测量方法。

程少商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她发现，这些冰冷的线条、数字背后，是一个可以被她理解、甚至可以被她参与创造的、稳定而有序的世界。这比后宅中那些瞬息万变、全凭人心的算计，要令人安心得多。

与此同时，她也并未完全隔绝于陶方郡的其他生活。

她被“想吃碳水”拉去品尝各种新奇美食，从香浓的奶酪到爽滑的布丁，味蕾经历着一场场冒险。

她被“广场舞王”半强迫地拉进队伍，笨拙地学着那些欢快的动作，一开始羞得满脸通红，后来却也能在人群的欢笑中，暂时忘却所有烦恼。

她甚至跟着“百草枯”去医学院帮忙整理药材，听着她讲解各种草药的习性药效，与她现实中所学的浅薄女红药理相比，简直是另一个浩瀚的天地。

玩家论坛上，关于程少商的帖子也越来越多。

【主题】：【最新发现】嫋嫋有隐藏的工程狮天赋！今天又提供了一个关键灵感！

【楼主】：鲁班再世的小迷妹

【内容】：附图：程少商认真看图纸的侧颜。专注的女人最美！

【回复1】：知识改变命运！我女鹅终于找到正确打开方式了！

【回复2】：这才是大女主该有的样子！搞什么宅斗，来跟我搞基建！

【回复3】：只有我羡慕她能天天蹭碳水女王的美食吗？

这一切，孙芸都看在眼里。她并未过多干涉，只是偶尔在程少商遇到瓶颈或困惑时，点拨一两句。

“不必急于求成，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想法无分对错，实践方能检验。”

“你的优势在于不同的视角，莫要轻易被既定框架束缚。”

这些话语，如同甘霖，滋润着程少商这片几近干涸的心田。她开始真正沉下心来，不再仅仅将工坊当作逃避过去的避风港，而是将其视为一个可以学习、成长、乃至创造价值的地方。

一日，郡内计划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溪涧上架设一座便于小型物资运输的简易索桥。原有的设计在实地勘测后，发现一岸的岩体过于脆弱，难以承载大型桥墩。

工坊内，众人再次陷入僵局。

程少商看着地图和勘测数据，脑海中忽然闪过幼时在田间看到蜘蛛结网的景象。她拿起炭笔，在脆弱岩体对应的河岸位置，画了几条分散的、斜向支撑的线条，连接到一个位于更稳固地基上的主桩。

“我们……能不能不在这里硬碰硬打桩？像蜘蛛网一样，把力量分散开，传到旁边结实的地方去？”她有些不确定地解释，“就像……四两拨千斤？”

“鲁班再世”和“筑城”专家盯着那简略的草图，眼睛越来越亮。

“斜拉索！分散应力！天才的想法！”

“虽然结构需要重新计算，材料强度也需要验证，但原理上是完全可行的！这能大大降低对脆弱地基的要求！”

“程娘子，你真是个天才！”

听着众人的赞誉，看着那张因自己的灵感而即将被付诸实践的草图，程少商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一股热流涌遍全身。这不是因容貌、家世或因讨好了谁而得到的夸赞，这是对她本身“才智”的认可！

她看向窗外，陶方郡的天空湛蓝如洗。在这里，她不再是被程家忽视的四娘子，不再是皇宫里战战兢兢的小女娘，她是程少商，一个能看懂图纸、能提出设想、能参与建造的，有用的人。

那颗名为“自我”的种子，终于在陶方郡这片沃土中，顶开了坚硬的壳，探出了稚嫩却充满力量的绿芽。

而这颗绿芽所代表的星火，或许在未来，将拥有燎原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