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官 第16章 情网与权谋

夜幕低垂，漕运司值房内烛火摇曳。陆沉舟独坐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脑海中却反复浮现苏婉儿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的唇很软，带着淡淡的馨香，那一刻的触感至今仍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聪慧果敢的女子，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特殊的位置。然而...

大人。陆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慕容小姐求见。

陆沉舟收敛心神：请她进来。

慕容芷依旧作男装打扮，但今夜她卸去了白日里的清冷，眉宇间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她将一个锦盒放在案上，轻声道：这是家父珍藏的雪山参，最是补气安神。我看大人近日操劳，特地让人快马加鞭从云都送来。

陆沉舟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支品相极佳的老参，价值不菲。他心中微动，抬眼看着慕容芷：慕容小姐何必如此破费？

比起大人的安危，这些算不得什么。慕容芷在他对面坐下，烛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我今日得到消息，赵侍郎已经联络了三位御史，正在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

陆沉舟眼神一凛：他们想从何处下手？

主要是两方面。慕容芷压低声音，一是说你滥用职权，借查案之名排除异己；二是...她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陆沉舟一眼，说你与苏东家过从甚密，恐有私相授受之嫌。

陆沉舟握紧茶盏，指节微微发白：他们倒是会挑软肋下手。

苏东家那边，你需早做安排。慕容芷轻声道，我可以在云都帮她打点，免得她受牵连。

便在此时，值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婉儿端着托盘走进来，当她看到房内的慕容芷时，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慕容小姐也在。她将托盘放在桌上，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酒，妾身想着大人今夜定要熬夜办案，特地准备了些宵夜。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锦盒上，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又扬起得体的微笑：慕容小姐真是有心了。

慕容芷站起身，语气平和：苏东家客气了。既然你来了，我就不打扰了。

待慕容芷离去，值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苏婉儿默默布菜，动作优雅，却始终低着头。

陆沉舟走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婉儿，你在生气？

苏婉儿挣了挣，没有挣脱，索性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妾身不敢。慕容小姐出身高贵，又对大人一片真心，妾身怎敢生气。

陆沉舟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既怜惜又好笑。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所以你是在吃醋？

我...苏婉儿语塞，脸颊泛起红晕，我只是个商贾之女，比不得慕容小姐...

话未说完，陆沉舟忽然低头吻住了她。这个吻不像上次那般轻柔，而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感尽数宣泄出来。

苏婉儿先是僵住，随后渐渐软化在他的怀抱中。当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时，陆沉舟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沙哑：

傻丫头，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无人能及。

苏婉儿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可是慕容小姐她...

她只是故人。陆沉舟轻抚她的发丝，而你，是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这句话仿佛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苏婉儿心中所有的不安。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却带着明媚的笑意：大人此话当真？

叫我沉舟。陆沉舟拭去她的泪水，眼神温柔，在我面前，你永远不必拘礼。

二人相拥片刻，苏婉儿忽然想起正事：方才慕容小姐说，赵侍郎他们要拿我做文章？

陆沉舟神色凝重起来：不错。所以我需要你最近谨慎些，生意上的事尽量交给可靠的人去办。

我明白。苏婉儿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他们若是想从生意上找我的麻烦，恐怕要失望了。清澜布庄的账目清清楚楚，绝无半点不妥。

我知道。陆沉舟轻吻她的额头，我的婉儿最是能干。

便在二人温存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陆沉舟眼神一凛，迅速将苏婉儿护在身后，同时拔出腰间佩剑。

什么人？

一道黑影从窗外跃入，单膝跪地：属下奉巡抚大人之命，特来呈送密信。

陆沉舟接过信使手中的火漆密信，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凝重。

出什么事了？苏婉儿担忧地问。

陆沉舟将信纸递给她：巡抚大人说，朝廷已经派钦差前来查案，不日即将抵达云河镇。

苏婉儿快速浏览信件，眉头越皱越紧：钦差是赵侍郎的门生？这分明是来者不善！

不仅如此。陆沉舟指着信上一行小字，钦差还带着圣旨，有权直接罢免地方官员。

值房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苏婉儿握住陆沉舟的手，发现他的掌心一片冰凉。

沉舟，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们该怎么办？

陆沉舟沉默良久，忽然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既然他们想来硬的，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苏婉儿仰头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忽然觉得，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夜深了，漕运司的值房内烛火通明。陆沉舟与苏婉儿并肩坐在书案前，仔细研究着所有的证据和卷宗。偶尔他们的目光交汇，相视一笑，所有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而在客栈的房间里，慕容芷独坐窗前，望着漕运司的方向，手中的茶早已凉透。她知道，有些距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那个耀眼的身影。

这一夜，云河镇的三个有心人，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共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