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官 第104章 磨刀霍霍

陆沉舟几乎没有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狼一般的狠厉与遇到强敌时的兴奋，断然道：“有何不敢？兄弟们手里的家伙早就饥渴难耐了！正好抢点好东西回来，给兄弟们换点新装备，改善改善伙食！鬼牙礁是吧？这票买卖，我们饿狼营，干了！”

“好！爽快！”拓跋月眼中也闪过一抹激赏和遇到同类般的兴奋，“具体经过的时间、船队规模、押运人员的配置，以及最安全的伏击地点，我会在明天晚上，通过老方式再通知你们。你们准备好能出动的船只和最可靠的人手，检查好武器，等我的消息。”她说完，利落地转身，毫不拖泥带水，推动独木舟，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入礁石阴影之中，几个起伏便消失在海面上，真是来去如风，不留痕迹。

陆沉舟站在原地，目光久久凝视着拓跋月消失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卷油布。里面是关于赵坤动向的情报，而耳边还回响着方才定下的、针对司徒雷货船的劫掠计划。他的眼神深邃，如同此刻渐渐暗沉下来的海面，表面平静，内里却已暗流汹涌。

“头儿，真干啊？那可是司徒雷的货！”彭大虎凑过来，搓着大手，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干！为什么不干？”陆沉舟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身边的核心几人，“老是缩在家里被动挨打，等着别人上门找茬，别人真把我们当成只会呲牙却不敢咬人的病猫了！这次，就拿司徒雷这条运输线开刀！既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也让司徒雷，让北海所有盯着我们的人，尤其是让咱们这位野性十足的盟友看看，咱们饿狼营，到底是什么成色！是不是真有资格，在这北海之畔，啸聚风云！”

他看向苏婉儿，语气沉稳：“婉儿，立刻清点我们能出动的所有船只，评估状态，准备好足够的淡水和易于储存的干粮。人手方面，你来协助老彭，列出名单，要最能打、最不怕死、嘴巴最严的兄弟。”

他的目光转向沐晓月：“晓月，鬼牙礁那片水域情况复杂，暗礁遍布。你想办法，尽快摸清那片海域的水文情况，找到最适合我们埋伏和发动突袭的地点，同时也要留意，有没有司徒雷布下的暗哨或者可能的埋伏。”

最后，他重重一拍彭大虎的肩膀：“老彭！挑人的事情交给你和婉儿，武器装备的检查、临战前的最后操练，你亲自负责！我要的是嗷嗷叫的狼，不是软脚虾！”

“放心吧头儿！包在俺身上！”彭大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眼中战意熊熊。

短暂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新的风暴已然在天际汇聚。饿狼营的獠牙，再次悄然显露，这一次，他们将主动出击，目标直指北海霸主的命脉所在。千礁湾的空气里，仿佛都开始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即将到来的厮杀气息。

拓跋月带来的消息，像一块被投入平静水塘的巨石，在饿狼营里激起了层层波澜。紧张、兴奋、忐忑、跃跃欲试……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营地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了几分。

陆沉舟下令后的当晚，营地中央的篝火比往常燃得更旺了些。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

彭大虎嗓门最大，围着火堆走来走去，唾沫横飞地跟几个小头目吹嘘着劫船时的威风：“……到时候，俺第一个跳帮！你们就跟在俺后面，看俺这把鬼头刀，怎么把那些怒涛帮杂碎的脑壳当西瓜砍！抢了丝绸，给苏姑娘做新衣裳！抢了瓷器，咱们也他娘的附庸风雅一回！抢了香料……呃，那玩意儿干啥用的？”

旁边一个机灵点的老兵接话：“彭头，香料炖肉香啊！”

彭大虎眼睛一亮，猛拍大腿：“对对对！炖肉！他娘的，想起来就流口水！干！必须干他娘的一票！”

苏婉儿没参与这些热血沸腾的讨论，她坐在稍远些的仓库门口，就着篝火的光芒，眉头微蹙，在一块粗糙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地核算着。她在清点家底——能出海的船只状况，库存的武器数量，箭矢还够不够，干粮和清水能支撑多久……越算，眉头皱得越紧。家底太薄了，这次行动，几乎要掏出大半积蓄，风险不言而喻。

蓝小蝶则完全沉浸在她的“技术世界”里。她把自己关在工棚，对着那几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燃烧罐”和“烟雾罐”嘀嘀咕咕，反复检查封装是否严密，盘算着怎么在船上安全携带和使用，才能既达到效果，又不至于先把自家船给点了。她甚至异想天开，试图把燃烧物绑在特制的重箭上，弄个“火箭”出来，结果差点把工棚的顶棚给燎了，被闻讯赶来的彭大虎拎着耳朵训了一顿，委屈巴巴地继续回去鼓捣她的瓶瓶罐罐。

沐晓月的身影在营地边缘的阴影里时隐时现。她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只是默默地检查着每一处哨卡，观察着海面的动静，确保在行动前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她的冷静，与营地内部逐渐升腾的躁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陆沉舟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没去打扰核算账目的苏婉儿，也没去管亢奋的彭大虎和专注的蓝小蝶，更没去干涉如同影子般的沐晓月。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做准备。

他独自走到营地外围，靠在一块冰冷的礁石上，望着远处漆黑如墨、只有海浪声阵阵的海面。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怎么，陆大头领也有心里没底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陆沉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笑了笑，语气依旧带着那股子痞气：“心里没底？老子字典里就没这几个字。我是在想，抢了司徒雷这票货，该怎么花才能气死那老小子。”

沐晓月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着大海：“拓跋月可信吗？鬼牙礁情况不明，万一是个陷阱……”

“陷阱？”陆沉舟嗤笑一声，“司徒雷要对付我们，用得着绕这么大圈子？派赵坤来直接平推不是更省事？拓跋月这丫头，野是野了点，但不像是玩这种弯弯绕的人。她背后那个部落，想借我们的手试探司徒雷，也想看看我们的成色。各取所需罢了。”

他顿了顿，收敛了些许玩笑，语气变得认真：“不过，你的担心没错。鬼牙礁那边，情况肯定不简单。司徒雷的货船，就算不是核心队伍押运，也绝不是肥羊。这次行动，关键就在一个‘快’字，打他个措手不及，捞一把就走，绝不恋战。”

沐晓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会盯紧水路，确保退路。”

“有你在，我放心。”陆沉舟侧过头，看着沐晓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的侧脸，忽然问道，“怕吗？”

沐晓月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反问：“你怕吗？”

陆沉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海岸边传得很远：“怕？老子从云都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就没想过能安安稳稳老死在床上！在这北海，要么啃下硬骨头吃饱，要么就被骨头硌碎牙！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笑声引来了彭大虎等人的注意。彭大虎嚷嚷着：“头儿！笑啥呢？是不是想到马上就能发财了？”

陆沉舟止住笑，转身走向篝火，大声道：“老子是在笑，司徒雷那个老王八，恐怕还在做梦怎么收拾我们，却不知道，咱们这群他眼里的泥腿子，已经准备去他家仓库里搬东西了！”

这话顿时引来一片哄笑和怪叫，紧张的气氛被冲淡了不少。

“都别他娘的瞎乐了！”陆沉舟提高音量，压住众人的喧哗，“老彭，人手挑好了没有？”

“挑好了！头儿！”彭大虎挺起胸膛，“都是跟着咱们从云都杀出来的老兄弟，还有几个后来表现最好的新兵蛋子，一共三十五人！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船呢？婉儿。”陆沉舟看向苏婉儿。

苏婉儿站起身，拿着那块木板走过来，轻声道：“能用的船一共七条，其中两条是上次缴获怒涛帮的快船，速度最快，但需要仔细检修。剩下的五条是我们自己的渔船，虽然慢些，但胜在熟悉。淡水和干粮……省着点用，够支撑五天。”

“五天，够了。”陆沉舟点点头，“小蝶那边呢？”

蓝小蝶听到叫她，连忙从工棚里跑出来，小脸上还沾着黑灰，举着两个密封好的陶罐：“陆大哥！‘火雷子’和‘迷烟弹’都准备好了！数量不多，但关键时刻肯定管用！”

“好！”陆沉舟目光扫过众人，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首领的决断和肃杀，“兄弟们，废话不多说。司徒雷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拉尿的日子，该到头了！这次，咱们不仅要抢他的货，还要打出咱们饿狼营的威风！让这北海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看清楚，以后这片海，谁说了算！”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是，都给我记住！咱们是去发财的，不是去拼命的！一切行动，听指挥！得手之后，立刻撤退，谁也不准贪功恋战！谁敢坏了规矩，别怪我陆沉舟翻脸不认人！”

“明白！”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夜色中传出老远。

“各自回去，最后检查装备，好好休息！明天，等拓跋月的具体消息！”陆沉舟挥挥手。

众人逐渐散去，篝火旁只剩下陆沉舟、苏婉儿和沐晓月。

苏婉儿看着陆沉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声道：“沉舟，一切小心。”

陆沉舟对她笑了笑，语气柔和了些：“放心，婉儿，守好家等我们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匹好绸子做新衣。”

苏婉儿脸微微一红，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沐晓月看着陆沉舟，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悄然消失。

陆沉舟独自站在篝火旁，跳动的火焰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夜风，握紧了拳头。

磨刀多日，饿狼，终于要露出獠牙，去撕咬第一块属于自己的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