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逆命师 第244章 夜火焚粮陷危机

郾城的深夜本该是万籁俱寂，唯有巡夜更夫的梆子声 “咚 —— 咚 ——” 地在街巷间回荡，敲打着每一户人家的安宁。可今夜，城西官仓方向突然亮起冲天火光，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夜空，滚滚浓烟裹挟着火星，在漆黑的天幕下格外刺眼，连远处鸿隙陂的水面都被映得通红，像是蒙上了一层血色。

“走水了！官仓走水了！快救火啊！” 凄厉的呼喊声划破夜空，像一道惊雷惊醒了沉睡的乡民。李默刚在书房写完给太子的密信，正准备将信封装入竹筒，听到呼喊声，心里 “咯噔” 一下，抓起外衣就往外冲。刚到县衙门口，就撞见了同样慌张赶来的赛义德和沙赫里二世。

“李默！官仓着火了！那可是咱们存着的三千斛赈灾粮啊！要是烧没了，明年闹旱灾可咋整？” 赛义德脸上还沾着白色的面粉，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是从胡饼坊的灶台前匆忙赶来 —— 他本想连夜多烤些胡饼，明天送往河东军的驻地。沙赫里二世也一反往日的慵懒，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时不时朝着火光方向 “嗷” 叫两声，声音里满是急切，像是在催促大家快些去救火。

三人一驴朝着官仓狂奔，路上已挤满了闻讯赶来的乡民。大家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扛着木梯、有的抱着棉被，在官仓外自发排成长龙，将水和灭火的工具不断递到火场中。可火势实在太大，官仓的木质梁架早已被烧得噼啪作响，火星顺着风势四处蔓延，像一条条火蛇，眼看整个官仓就要被大火吞噬。

“快！所有人听我指挥！” 李默冲到火场边缘，高声喊道，“年轻力壮的跟我去搬离火场附近的干草垛和油桶，别让火势蔓延到其他仓房！老人和妇女负责往火场递水和湿布，孩子们都退到安全区域，不许靠近！” 他一边指挥乡民救火，一边焦急地看向火场中心 —— 那间最先着火的仓房里，存放的正是他特意为应对明年可能出现的旱灾准备的三千斛赈灾粮，若是尽数烧毁，郾城百姓明年的生计就没了保障，平叛的后方基地也会动摇。

沙赫里二世像是听懂了李默的指令，撒开蹄子跑到堆放干草垛的地方。它用头使劲顶开离火场最近的一个草垛，虽然力气不如成年男子，却也帮着乡民们将草垛推到了安全地带，避免了火势进一步扩大。赛义德则提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水桶，来回穿梭在救火队伍中，水桶里的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毫不在意，还不忘给大家鼓劲：“加把劲啊乡亲们！咱们的粮食可不能就这么烧没了！等火灭了，俺给大家烤最好吃的芝麻胡饼，管够！”

可火势并未因众人的努力而减弱，反而越烧越旺。干燥的木质仓房像极了易燃的柴火，火焰窜起数丈高，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大火才在众人的轮番扑救下渐渐熄灭。当最后一缕青烟从焦黑的仓房残骸中散去，所有人都傻了眼 —— 原本堆满金黄谷物的仓廪已变成一片废墟，遍地都是烧焦的谷物灰烬，风一吹，黑色的灰烬便四处飘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令人窒息。三千斛赈灾粮，竟真的尽数被毁，连一粒完整的谷子都没剩下。

“完了…… 这可咋整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乡民看着眼前的废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声音哽咽，“俺们家就指着这些赈灾粮过明年呢，这要是闹旱灾，咱们可吃啥啊？” 周围的乡民也纷纷唉声叹气，脸上满是绝望，有的甚至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就在这时，负责勘验火灾现场的衙役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大人！您快来看！这里有具焦尸！”

李默心里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走过去，只见在仓房残骸的角落，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蜷缩在那里，尸体的皮肤早已碳化，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从尸体旁掉落的一根梆子和残存的灰色布衣碎片来看，应该是昨晚负责巡夜的更夫老王 —— 老王在官仓守夜多年，为人忠厚老实，怎么会突然死在火场里？

衙役小心翼翼地整理尸体残骸，想找出更多线索。突然，他从尸体焦黑的怀中摸出一块金属令牌，令牌已被烟火熏得发黑，却仍能看清上面刻着的字。衙役将令牌递到李默面前，声音颤抖：“大人，这…… 这是您府中的令牌！上面刻着‘郾城县令李默’的字样！”

令牌上的字迹虽有些模糊，却清晰可辨。周围的乡民看到令牌，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啥？这是李大人的令牌？难道是李大人放的火，还杀了更夫灭口？”“不可能吧？李大人可是个好官啊，咋会做这种事？”“可令牌不会骗人啊，说不定是李大人想私吞赈灾粮，才放火烧了官仓……”

“不可能！李默绝不是那样的人！” 赛义德立刻站出来反驳，他冲到人群前，指着那块令牌大声喊道，“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陷害李默！你们想想，李大人为了修水利、存赈灾粮，天天忙到半夜，咋会烧自己辛苦攒下的粮食？沙赫里二世，你说是不是？” 沙赫里二世也立刻 “嗷” 了一声，用头紧紧蹭了蹭李默的胳膊，像是在表达对他的信任，又像是在安慰他 “别难过”。

可乡民们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怀疑的目光纷纷投向李默，原本信任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李默紧紧攥着那块令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心里清楚 —— 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有人不仅烧毁了赈灾粮，还故意留下他的令牌和更夫的尸体，就是想将 “杀人灭口、焚粮掩罪” 的罪名扣在他头上，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乡民的信任，彻底毁掉他在郾城的根基。

“都安静！” 李默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杂乱的议论声，“此事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更夫的死、我的令牌、被烧毁的粮食，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妄加揣测，更不许散布谣言，否则以扰乱民心论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从现在起，封锁官仓现场，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违者按律处置！赛义德，你带着沙赫里二世在现场外围值守，密切关注进出人员，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也不许任何人破坏现场痕迹！”

赛义德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应下：“放心吧李默！有俺和沙赫里二世在，谁也别想靠近现场！” 他牵着沙赫里二世走到现场外围，驴儿立刻摆出一副警惕的模样，双眼紧紧盯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时不时 “嗷” 叫一声，活像个尽职尽责的守卫，惹得几个熟悉的乡民忍不住小声议论：“这驴可真通人性，比咱们还认真呢！”

李默则叫来几名亲信衙役，将他们带到一旁，低声吩咐道：“你们立刻分头行动！一队去查昨晚巡夜更夫老王的行踪，问问他家人昨晚他有没有异常，有没有见过可疑人员；另一队仔细排查官仓周边的住户，尤其是昨晚住在官仓附近的人家，看看有没有人昨晚看到可疑人员出入官仓，或者听到异常声响；还有一队去查官仓的钥匙保管记录，看看最近除了老王，还有谁接触过官仓的钥匙！”

衙役们齐声应下，立刻分头行动。李默再次看向那片焦黑的废墟，清晨的阳光洒在残骸上，却丝毫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压抑和沉重。他知道，这起纵火案绝不是偶然，结合之前郑昂的突然发难，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李林甫 —— 御史突查的 “纹样僭越” 把柄没能扳倒他，对方就转而用更狠毒的手段，想通过毁掉赈灾粮、陷害他来动摇他的统治基础，让他失去乡民的信任，无法再安心准备平叛。

“李默，你别担心！” 赛义德走到李默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俺相信你肯定能查出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大不了俺把胡饼坊这几年攒下的积蓄都拿出来，再让商队从洛阳多运些粮食回来，先给乡亲们应急！沙赫里二世也说了，它愿意少吃点苜蓿，把省下的钱也捐出来，帮着买粮食！”

沙赫里二世像是听懂了赛义德的话，赶紧点了点头，还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用头蹭了蹭李默的手，惹得周围几个熟悉的乡民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场压抑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李默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本沉重的心也轻松了几分：“多谢你们。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必须尽快查出真凶，找出幕后黑手，还大家一个真相，也还郾城百姓一个安稳的生计，不能让奸人的阴谋得逞！”

就在这时，负责排查官仓周边住户的衙役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他走到李默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有重大发现！昨晚住在官仓附近的张老汉说，他昨晚起夜时，看到县丞大人在起火前半个时辰左右，曾独自一人去过官仓，而且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还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半夜就着火了！”

“县丞？” 李默心里一动 —— 郾城县丞是半年前李林甫举荐来的，平日里虽没什么异动，却也一直与他保持着距离，对他推行的民生政策也总是消极应对。难道这场纵火案，真的与他有关？是他受李林甫指使，故意烧毁赈灾粮，陷害自己？李默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格外坚定：“不管是谁干的，不管背后有多大的势力，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真凶付出代价，给郾城百姓一个交代！”

清晨的风渐渐变大，吹起地上的灰烬，也吹起了李默的衣袍。他站在官仓废墟前，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一场关乎清白与真相的追查，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