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拜入方寸山，神通学尽才出山 第221章 坊间传闻

解阳山势不高，却独有一股清幽之气。聚仙庵坐落于山腰平缓处，青砖灰瓦，古木环抱，颇有几分世外修行的意味。

江源迈步而进，只见一名身着八卦道袍、头戴逍遥巾的中年道人，正在院中指点着几名年轻道士打坐练气。

这些道士个个神情专注，呼吸绵长，显然都有些许修为在身。

然而，与这一派清修景象格格不入的是，院子角落的一口古井，井口此刻竟隐隐向外散发着一股灰蒙蒙的死寂之气，令人望之心生寒意。

那道人见有人进来，便抬眼望去。

只见来者虽看似平凡，但也像是同道中人。

他见状便没有怠慢，起身后整理了一下身上衣冠，上前几步，拱手行礼道，“无量天尊！这位道友请了，不知道友驾临敝庵，所为何事？”

江源还了一礼，语气平和地答道，“贫道乃是过路的方外之人，因同行的几位伙伴不慎误饮了山下子母河的河水，听闻贵庵有一口落胎泉，泉水可解此厄，故而前来……看看。”

那道人正是此间主人如意真仙——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脸上露出疑惑且带着几分不悦的神色，“看看？”

“贫道便是这落胎泉的主人，如意真仙。”

“往日里，但凡是来求取泉水的，哪个不是备齐了花红表礼、羊酒果盘，三牲供奉？需得诚心敬意十足，方能求得一碗泉水救命。”

“道友你……就这么空着手过来？看看？”

他话音未落，却见江源并未理会他的话，竟是径直走向了院子角落的那口古井。

如意真仙脸色一变，正要出声阻止，江源已来到井边，俯身向井中望去。

井水幽深，看似清澈，但在江源眼中，那水中蕴含的，却并非什么生机灵韵，而是一股极其阴寒，专门侵蚀魂魄本源的灰色死气！

这哪是什么解药？分明是一种针对神魂的之毒。

此毒诡异之处在于，它对肉身无害，寻常人喝上一口，也只是精神萎靡几日，但若是饮用过量，或是本就魂魄有损者沾染，其神魂便会被这死气逐渐侵蚀，最终崩散消亡！

江源心中顿时明了，那子母河水强行将残缺的魂魄凝聚成胎，而这落胎泉水，便是依靠这种“魂毒”，将那尚未稳固的胎中残魂直接毒杀、化去！

那些本就不全的魂魄，如何能抵挡这等专克神魂的毒性？一旦沾染，便是魂飞魄散，连重归子母河的机会都没有了，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

想到此处，江源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如今行事，即便是诛杀为恶的妖邪，也都是只毁其肉身，尽量避免将其打得形神俱灭，多少留一线轮回的可能。

而这些被困在子母河中，女儿国内，世代不得超生的残魂，本就已经足够悲惨了。

若再用这等歹毒的泉水去化了它们的残魂，实在是……有伤天和。

此时，如意真仙已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直接挡在了江源与古井之间，周围那些正在打坐的道士们也纷纷起身，面色不善地围拢了过来，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

如意真仙面色严肃，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这位道友！此泉乃是我聚仙庵祖传的宝物！归属本庵所有！”

“你若想取水……便需得先征得贫道的同意，岂可如此无礼，擅自窥探？”

江源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如意真仙，并未因被包围而有丝毫慌乱。

他缓缓开口道，“如意真仙……我看你也是道门出身，修行不易。”

“为何要行此等有伤天和，作孽深重的事呢？”

如意真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稀奇！真是稀奇！”

“贫道不过是在此看守泉水，向那些急需打胎救命的人，收取些许孝敬，以维持庵中用度罢了！”

“这……如何就成了作孽了？道友此言，未免太过可笑！”

江源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穿透力，“这落胎泉，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人的圣水。”

“我观其气机，它是一味专门散人魂魄，灭人灵识的毒泉。”

“你师门长辈将此泉传于你时……难道不曾告诉过你吗？”

如意真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闪烁，随即梗着脖子说道，“是，是又如何？”

“可若是没有这泉水，这世间不知要多出多少因误饮子母河水而胎死腹中，一尸两命的枉死之魂！”

“况且！若是没有贫道在此严格看管，难道就没别人占着此泉……”

“若是无人看管，难保不会有那不懂轻重的蠢人，一次往肚子里灌下半桶泉水。”

“届时……被这魂毒害得神魂俱碎的，可就不止是肚子里那道残魂了！连饮用者自身的魂魄都要被化掉。”

“有贫道在此严格控制用量，收取钱财以示郑重……这难道不算是一种行善积德吗？”

江源听着他这番“义正辞严”的辩解，倒也不置可否。

他转而问道，“你师承何处？这聚仙庵一脉，是何时，何地传承下来的？这口落胎泉……又是从何而来？”

如意真仙挑了挑眉毛，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嗬！道友……你还真是来看看的啊？问得倒是仔细！”

他沉吟片刻，但还是开口回答道，“贫道自幼便在这庵中长大，于此修行已有四百余载，若说师承何处……那自然便是这聚仙庵了。”

“至于这落胎泉的来历，那可就太久远了。贫道又如何得知？”

“不过……早年我师爷尚在时，倒是听他老人家讲过一个传说。”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飘忽，“说我们这一脉的脉络上古时期便有了，乃是出自昆仑仙山！”

“只是……后来因为祖辈犯了什么大错，这才被驱逐出了昆仑，发配到这西牛贺洲的边陲之地，世代看守这口泉水，做个守泉人。”

说到这里，如意真仙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但我这师门若真个是出自昆仑那等圣地，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师门一代不如一代，愈发破败……”

“若非我师父他老人家想出了这个拿金银换泉水的法子，只怕这庵里早就揭不开锅，连米粮都没得下肚了！”

他说完，看向江源，再次问道，“道友……这泉水，你到底是取，还是不取？”

江源缓缓摇头，他对取水早就没了兴趣，转而问道，“关于那子母河的来历……或者关于那西梁女国，你可曾听过什么传说？”

如意真仙一听，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甚至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道友，你问这么多，就没个人事？道爷我说的舌头都干了，问话也得带些银钱过来吧？不然道爷我难道喝西北风去啊？”

江源身上自然是没有金银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积雷山的雷云帅雷元帅，让我来此寻你的。”

“他说你与积雷山，有些交情。”

“什么？”如意真仙闻言，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他上下打量着江源，脸上的轻慢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与郑重，“你……道友你可别唬我！”

江源面色如常的看着他，并未做声。

“若真是雷元帅的意思……”如意真仙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道友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贫道知无不言！”

“便是要这泉水，贫道也分文不取！贫道这就亲自为您取来！”

江源摆了摆手，“泉水不必了。”

“你这解阳山，离那西梁国不远，想必平日里，也常有女儿国的人前来。”

“你可曾从她们口中，听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传闻？”

如意真仙闻言，摸着下巴，与身旁的几个徒弟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饶有兴致的笑容。

“嘿嘿，不成想……道友您这般人物，还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啊？”

“来我这庵里的，除了那些误饮了子母河水，着急打胎的……”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在国内偷偷养了野男人，结果不小心怀上了，又不敢声张，偷偷跑来打胎的……”

“该说不说，那些女子，常年待在那女儿国里，见不到男人，也是熬得犹如……”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源打断了。

江源的眉头微皱，语气带着一丝不悦，“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坊间巷议的风流韵事。”

“是关于那西梁国本身的传说。”

“哎呦！您早说啊！”如意真仙一拍大腿，连忙改口道，“传说故事啊？有！当然有！”

“早年间有位女儿国的大家闺秀，偷偷跑出国去，远嫁比丘国的一位王子，结果因为只能生下女儿，生不出儿子，最后被人家给休了！凄惨得很！”

“还有……听说很久以前，有一任女儿国国王，私下偷偷养了男宠，结果被大臣们发现了，联名弹劾！最后逼得那国王不得不亲手处死了那个男宠！”

江源听着这些依旧带着桃色气息的传说，已是有些无奈了，便继续追问道，“一个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人间国度，就只有这些男女之间的绯色轶事吗？”

“还是说……你这修行之人，平日里就只关心这类消息？”

“哎！道友您这可就误会贫道了！”如意真仙连忙叫屈，“贫道守着这落胎泉，每日见到的，听到的……自然都是这类事情最多，贫道一个修行中人，百年苦修，如何会关心这种事。”

他当即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继续说道。

“别的倒也不是没有……我听闻那女儿国中，每隔一些年，便会有人飞升成仙！”

“不过……想来也是假的吧？”他自嘲地笑了笑，“贫道我苦修了四百多年，距离那成仙得道，还不知有几万里之遥呢！”

“那女儿国的人，就连魂魄都不完整，又没有正经的修行法门，想要成仙？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说完这些，如意真仙再次看向江源，试探着问道，“道友，您既然是雷元帅的朋友，这泉水贫道分文不取！这就给您取来，去救您的同伴吧！”

江源缓缓摇头，对着如意真仙拱了拱手，“不必了。”

“多谢道长告知这些。”

“告辞。”

说罢，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已化作一道淡淡的清光，冲天而起，径直朝着山下的子母河方向飞去。

只留下如意真仙和一众道士，站在院中，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回到河边，那一众误饮子母河水的家伙早已翘首以盼，他们此刻已是腹痛难忍，各个捂着肚子看向江源。

若是完整魂魄，他尚能替其超度，但若是魂魄残缺，超度亦是艰难，需得帮其补全魂魄才行。

纵使是他，此事亦要费上不小的心力，耗费海量法力。

不过将其抽出来却非难事。

他此先前去落胎泉本就没有准备取水，而是单纯询问这子母河与落胎泉的来历，顺便给这些乱喝生水的家伙长长记性罢了。

眼见这些家伙疼得涕泪横流，磕头求救，江源自然也没再难为他们。

“那落胎泉乃是伤魂毒泉，饮下有伤天和，有损本源，我帮你们把这些残魂取出，这胎心自然难成。”

眼见江源发话，众人接连磕头道谢。

江源探手而出，掐诀念咒，口颂法诀，周遭众人只觉得头晕目眩，魂魄几欲离体。

他们尚且如此，那些残魂更是一条条的被江源从腹中抽出。

子母河中那海量残魂也随咒而动，被聚向江源。

江源眼见众人腹中残魂尽出，这才停了咒，将指尖的那几抹残魂尽数送回子母河内。

若是三五条残魂，他尚可将其带至身边，抽空帮其修补神魂，届时送去超度。

可这子母河中的残魂数量何止数万，想将其全部补全魂魄简直如痴人说梦。

不过若是能弄清缘由救他们脱离水火，此间功德，更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