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拜入方寸山，神通学尽才出山 第150章 还是需要些少年意气

眼见南赡部洲这口酝酿已久的火药桶终于彻底炸开，佛道之争已然从暗流汹涌彻底摆上了台面，演变成席卷整个部洲的血腥风暴。

江源心中那份引火烧身的顾虑自然消散了许多，局势已然明朗，这事如今自然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他当即驾云再赴南赡部洲，径直来到了灌江口二郎真君府。

果然，眼前的景象与多年前战乱之时何其相似！

那灌江口外围，黑压压一片，尽是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的难民！哭喊声，哀嚎声，孩童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心酸。

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逃难的人群中，赫然多了许多剃着光头，穿着破损僧袍的沙弥，比丘乃至比丘尼。

他们脸上带着惊惧，茫然与悲恸，混杂在寻常百姓之中，寻求着二郎神这尊道门真君的庇护。

而二郎神此刻正亲自坐镇江边，指挥着麾下的草头神与梅山兄弟，维持秩序，搭建临时窝棚，分发稀粥，救治伤患。

依旧如当年那般，他秉持着“护佑一方”的信念，下令打开府库，设置粥棚，对前来避难的众生一视同仁。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佛门僧尼，只要踏入灌江口地界，皆予以收容，给其口粮，保其安全。

杨戬见到江源前来，脸上疲惫之色稍减，迎上前苦笑道，“兄弟！你来得正好！我本欲派人去东胜神洲寻你！”

“如今这南赡部洲局势骤变，流民无数，饥荒遍野，我灌江口存粮消耗甚巨，已是捉襟见肘，急需兄弟你从东胜神洲紧急调运大批粮食过来赈济！否则……否则恐有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啊！”

江源看着眼前这凄惨景象，心中五味杂陈，沉重地点了点头，“二哥放心，粮食之事，我来之前已然安排过了，傲来国及东胜神洲盟国仓廪尚算充盈，我已命停了酿酒，商会定会以最快速度，将粮食运抵灌江口。”

他目光扫过那些面带菜色，眼神麻木的难民，尤其是其中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僧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懑。

想起佛祖曾言，四大部洲，众生习性各异。

东胜神洲者，敬天礼地，心爽气平，北俱芦洲者，虽好杀生，只因糊口，性拙情疏，无多作践。

西牛贺洲者，不贪不杀，养气潜灵，虽无上真，人人固寿。

唯这南赡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

可如今亲眼目睹这番惨状，他心中却生出不同的念头。

与这南赡部洲相比，自己苦心经营的东胜神洲，纵然妖族众多，偶有纷争，当真算得上是乱世中的一片桃源了！

东胜神洲的妖怪再凶残，大多也是占山为王，祸害一方，纵使吃人害命，但何曾搞过这等席卷整个部洲，动辄坑杀数十万生灵的大规模屠杀？

但这南赡部洲的祸乱根源，又岂能尽数怪罪于百姓愚昧？又岂能归咎于他们不学佛法？当真是笑话！

此事分明就是那一群高踞云端的神仙佛陀，为了一己之私，一道之争，明争暗斗，掀起的滔天巨浪。

死了这么多人，造了这么大孽，最后却要让这些懵懂无知的凡人百姓来承受恶果，甚至还要斥责其因为无知而遭劫？让他们自己背下这因果？

天下岂有这般道理！真是可恨至极！

杨戬似乎看出了江源心中的义愤，走到他身边，望着下方哀嚎的难民，声音中充满了心力交瘁的疲惫。

“兄弟，不瞒你说……若不是实在放不下这灌江口一方百姓的生死，看着这般景象，我有时真想撂下挑子，搬去你那东胜神洲，图个清静算了……”

江源闻言，心中一震，沉默不语。

他想起师父菩提祖师当年的教诲，言说此救世之道艰难险阻，要么选择眼不见为净，独善其身。

要么就得有驱存避害，于万丈红尘中砥砺前行的决心与担当。

杨戬能在这因果纠缠，纷争不断的南赡部洲，硬生生护住灌江口这一方净土，其间所付出的心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可如今就连他这般坚韧之人，都生出了退意，可见此番神仙争斗的龌龊与酷烈，已到了何等地步！

江源目光转向那些避难的僧众，沉吟片刻，带着担忧问道，“二哥，你将这些佛门僧众也一并收留在此……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杨戬出身道门，在此敏感时期，公然庇护佛门弟子，难免会触怒道门中的激进势力。

杨戬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兄弟所虑，我岂能不知？此事……唉，实不相瞒，昨日，渡厄星君已然亲自来过了我这灌江口了，除此之外，前些日子长辈们的口信亦是传过不少……”

江源心中一凛，渡厄星君乃是南斗六司之一，司掌消灾解难，在如今这般佛道对立的大背景下，他的到来，其意不言自明，定然是代表了道门高层的某种提醒或是压力。

江源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开口道，“二哥，若你此处不便……不如，由我将这些剃度过的僧尼，带回东胜神洲傲来国安置，如何？”

杨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缓缓摇头，语气沉重而感激。

“兄弟的好意，杨戬心领了，但……东胜神洲的情况与南赡部洲不同，南赡部洲好歹明面上还算是佛道共存之地，我此举尚可说是庇护生灵，虽有压力，尚能周旋。”

“而东胜神洲，同样乃是道门根本之地，兄弟你又与东华帝君交好，背靠崇恩圣帝……”

“若你贸然收留大量佛门僧众，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恐将立时成为众矢之的！”

“届时，若因此事导致两洲商路受阻，甚至断绝……那南赡部洲依赖商路粮食活命的百姓，恐怕就要死伤更多了！这个代价，太大了……”

杨戬的担忧不无道理，东胜神洲是道门经营已久的基本盘，氛围远比南赡部洲纯粹。

而江源作为在东方崛起的新兴势力领袖，与道门大佬关系密切，若突然大规模接纳佛门弟子，极易被解读为“立场动摇”甚至“背叛”，必将引发轩然大波，后果难以预料。

江源沉默良久，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中充满求生渴望的僧尼，心中那股不平之气再次升腾。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二哥，若我等一直被这门第之见，教派之争所束缚，画地为牢，那么这三界纷争，必将永无宁日！”

“今日是这佛门遭劫，他日又焉知不会是道门蒙难？救人与救心，若只论出身，不论善恶，这诛邪卫道之义，又从何谈起？那我们又有何颜面被百姓做成牌位供奉在香案之上！”

他看向杨戬，眼神决绝，“这些僧尼，我带回去后，自会仔细甄别，只留下其中真正德行高洁，潜心修持的高僧大德，予以庇护，使其能向世人传承佛法正念。”

“其余多数，或只是为求生计，或品行有亏者，我会助其还俗，打回平民身份，授以生计，令其自食其力，融入东胜神洲，不再以僧侣面目示人。”

“佛门弟子，到了我傲来国，同样得受我管束！先前那些规矩不好，我要改了他们的规矩！听菩萨圣僧，听佛祖的话都不成，到了我傲来国，往后就得听佛法的！”

“至于崇恩圣帝那边……”

江源语气顿了顿，透出一股子担当，“我自会亲自前往蓬莱仙岛，当面陈情，力求说服圣帝，争取到他的首肯与支持！”

这一瞬间，江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刚刚离开方寸山，立誓要改换人间的那个少年心性。

躲避因果太久，差点让他忘了自己最初的初心与勇气。

此番沾染的因果虽重，甚至可能危机四伏，但若能救下这些性命，平息一些无谓的仇杀，纷争，求得内心安宁，那便是值得的！

杨戬看着江源眼中闪烁的坚定光芒，心中震动，既感佩又带着担忧。

他是道门俊彦，受过压力，深知江源此举将要面对何等巨大的阻力。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江源的肩膀，语气复杂地说道，“兄弟既有此心，有此担当，为兄……佩服！”

“也罢，这些和尚，我便先替兄弟留着，妥善照看，希望……希望兄弟你真能说服圣帝，开创一番新局面。”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却又说道，“若是不成，兄弟千万莫要强求，毕竟商路的安稳为上，这些僧众……还是比不得万千百姓的性命重要。”

他明白，江源并非道门嫡系，所受的门户束缚确实比自己要小一些。

而自己这边，道门中的长辈近些时日已不止一次或明或暗地提点，施压，他们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借此机会，将佛门势力在南赡部洲连根拔起，彻底摁死。

自然绝不允许他这道门俊彦公然庇护佛门弟子，给佛门留下喘息之机。

江源愿意站出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某种意义上，也是替他分担了极大的压力。

江源见杨戬应允，不再迟疑，当即拱手道，“小弟自然明白，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前往蓬莱，面见圣帝！傲来国的首批粮草应该已经出发了，灌江口这边，便有劳二哥多费心了！”

说罢，他转身驾起遁光，化作一道青虹，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东海深处，云雾缭绕的蓬莱仙岛方向疾驰而去！

此行成败，关乎众多生灵的性命与未来，也关乎他自身道心的抉择，他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

此间佛道冲突已然到了极点，此事过后，佛道虽仍旧有些明争暗斗，背地制衡，但矛盾也该没那么严重了。

待到唐王出世，这世间也该换个模样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