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冰冷的岩隙,隔绝了外界的浓雾与低语,却隔绝不了绝望的气息。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如同钝刀割肉。
林默盘坐在角落,眉头紧锁,额角不断渗出冷汗。他全力运转《万噬天诀》,试图安抚体内狂暴的蚀心毒火,但收效甚微。那毒火如同拥有生命的地狱魔蛇,盘踞在心脉,每一次吞吐都带来焚心蚀骨的剧痛,并不断抽取着他的生命力。皮肤下的幽蓝血管狰狞凸起,如同蛛网般蔓延,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右臂的伤口虽然骨蛭毒素被暂时压制,但被腐蚀的肌肉和断裂的筋骨依旧传来钻心的疼痛,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牵扯着神经。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外表看似平静(除了那些狰狞的血管),内里却充斥着毁灭性的能量,随时可能失控,将自己和身边的人一同焚毁。
柳嫣肩头的伤口在劣质药粉的止血下不再流血,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让她脸色依旧苍白。她守在昏迷少女和周通身边,不时探探他们的鼻息,少女的呼吸微弱但平稳,周通的气息却如同游丝,随时可能断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她的心。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地飘向岩隙深处那几株灰白色的“葬魂花”。宗门残卷上那语焉不详的记载,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回响。
“…伴死气而生…根茎深处…或蕴一丝阴寒生机…”
“剧毒蚀魂…慎用…慎用…”
是剧毒?还是…一线生机?
看着林默那越来越不稳定的气息和皮肤下越来越亮的幽蓝血管,看着周通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柳嫣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尤其是林默,为了救她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林大哥…”柳嫣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决绝,打破了岩隙的死寂。
林默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似乎有幽蓝的火苗在跳动。他看向柳嫣,等待下文。
“那…那边…有几株植物…”柳嫣指向岩隙深处,“我…我在宗门的残卷上见过…很像…很像‘葬魂花’…”
“葬魂花?”林默嘶哑地重复,眉头皱得更紧。这名字就充满了不祥。
“记载说…花有剧毒…蚀人神魂…”柳嫣的声音更低,带着恐惧,“但…但也说…其根茎深处…可能…可能蕴含一丝极其精纯的…阴寒生机…”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林大哥…你的伤…周师兄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让我…试试挖一点根茎…或许…”
剧毒蚀魂…阴寒生机…
林默的目光落在那几株死寂的灰白植物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株花散发出的冰冷死寂气息,与葬魂迷雾同源,甚至…与他体内那蚀心毒火的阴寒属性,隐隐有某种共鸣?《万噬天诀》对能量的敏锐感知告诉他,那根茎中,确实蕴含着某种极其精纯、却又极端危险的阴寒能量!
是毒药?还是以毒攻毒的救命稻草?
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神魂俱灭,或者加速毒火爆发!但…正如柳嫣所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在这葬魂绝地,等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沉默了片刻,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本就是与死亡共舞的人!
“小心…别碰花…只取…一点根须…”他嘶哑地吩咐,“给我…”
“不!我来试!”柳嫣坚定地摇头,“记载语焉不详,太危险了!万一…”
“你…扛不住…”林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他的身体被蚀心毒火和《万噬天诀》改造,对剧毒的抗性远超柳嫣。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亲自感知那能量的性质!
柳嫣看着林默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无法改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挪到葬魂花旁,避开那灰白色的针叶和石雕般的花朵,用林默的匕首,极其小心地在干燥的岩土中挖掘。
匕首碰触到根须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的冰冷死寂气息散发出来,让柳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屏住呼吸,如同在拆解最危险的炸药,最终挖出了几根小指长短、同样呈现死寂灰白色、如同老树根般虬结的根须。根须断裂处,渗出几滴粘稠的、近乎透明的灰白色汁液,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柳嫣用一块干净的布片(从自己衣襟撕下)小心地包裹住那几根根须,如同捧着世间最危险的毒物,递到林默面前。
林默接过布包,看着里面那几根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灰白根须。他深吸一口气(岩隙内干燥的空气让他肺腑灼痛稍减),没有犹豫,拿起最短最小的一根,送入口中,直接嚼碎!
冰冷!极致的冰冷!
如同吞下了一块万载玄冰!那灰白色的根须碎片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到极点、却又死寂冰冷的寒流,瞬间冲入喉管,直坠丹田!所过之处,血液仿佛要凝固,经脉如同被冰封!
更可怕的是,一股冰冷、死寂、充满绝望怨念的精神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林默的识海!比骨蛭的毒素更加纯粹,更加猛烈!那诡异的低语声瞬间放大了百倍,充满了无尽的恶毒与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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