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在此垂钓万古,今日,总算等到了一丝……变数。”
老者的声音平和淡然,却如同古钟轻鸣,在三人识海中悠悠回荡,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奇异力量。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林默,仿佛穿透了他的肉身,直视其灵魂本源深处那旋转的虚无之核与跳动的源初之心碎片。
林默心中一凛,这老者给他的感觉,比之前那黑袍人更加深不可测。黑袍人是极致的死寂与毁灭,而这老者,则像是与这片死寂共存了无数岁月,本身已化为寂灭的一部分,却又超然其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
石啸天和紫菡亦是全身紧绷,如临大敌。这老者出现的太过诡异,在这绝地核心,任何看似平和的存在,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墟灵舟悬浮在光幕之外,不敢贸然进入。
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道:“晚辈林默,与同伴误入此地,惊扰前辈清修,还望海涵。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此地又是何处?”
麻衣老者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根垂入虚无的鱼线,仿佛那才是世间最有趣的事物。他慢悠悠地说道:“名号……早已忘却。若非要有个称呼,便叫‘玄蛄’吧。此地,不过是寂灭之海边缘,一块稍微大些的……礁石罢了。”
玄蛄?林默三人皆未听过此名号。
“礁石?”紫菡仙子望着光幕内那几块生机盎然的大陆碎片和神秘的彼岸舟,美眸中满是不解。若这是礁石,那外界无尽的死寂虚空又是什么?
玄蛄老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于瀚海而言,岛屿亦是礁石。于纪元而言,你我……连尘埃都算不上。”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看透万古的沧桑与孤寂。
石啸天性子直,忍不住问道:“前辈,您说在此垂钓万古,您……钓的是什么?” 在这连时间和空间都近乎错乱的死寂绝地,用一根普通的竹竿垂钓?这实在超出了他的理解。
玄蛄老者闻言,嘴角那抹微不可查的笑意似乎扩大了一丝。他轻轻提了提手中的竹竿,鱼线在虚空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钓的……是希望,是变数,是那一丝可能存在的……生机。”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林默,“亦是钓那……不甘沉寂的亡魂,与试图窥探此地的……目光。”
亡魂?目光?林默心中一动,联想到之前黑袍人遗留记忆碎片中,那抗争寂灭之源的身影,以及那苏醒的、恐怖的主宰意志。
“前辈指的是……那寂灭之源,以及被其奴役的……”林默试探着问道。
玄蛄老者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小娃娃,你身负吞噬万法之基,掌源初寂灭之变,可知‘有’与‘无’之边界在何处?”
这个问题突兀而深奥,直指大道本源。林默修炼万噬源经,凝聚虚无之核,对“有”(生机、存在)和“无”(寂灭、虚无)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他沉吟片刻,谨慎答道:“晚辈以为,‘有’生于‘无’,亦归于‘无’。‘有’‘无’之间,并非绝对界限,而是循环往复,如同呼吸。吞噬之道,便是行走于此边界之上,窃取‘无’中之‘有’,化‘有’为自身之‘无’。”
这是他凝聚虚无之核后的感悟。
玄蛄老者微微颔首,又微微摇头:“似懂非懂。你看到了循环,却未看到‘刻度’。”
“刻度?”林默皱眉。
“便是尺度,是度量‘有’与‘无’的标尺。”玄蛄老者伸出枯槁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你看这光幕。”
随着他手指划动,那层笼罩净土的光幕微微荡漾,其上的柔和白光流转,隐约浮现出无数细密无比、复杂异常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地生灭、演变,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又像是在抵御着什么。
“此光幕,便是老朽以彼岸舟为基,布下的‘有无量劫阵’。它并非单纯防御,而是在不断测量、平衡内外‘有’与‘无’的尺度。外界的寂灭之力是‘无’,试图侵蚀此地的生机之‘有’。而阵法,便在维持‘有’不低于某个刻度,否则,净土崩灭,我等皆化为‘无’。”
他看向林默,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你,小娃娃,你体内的那点‘源初’之核,便是这死寂尺度中,一个不该存在的……‘变量’。你的到来,让这恒定了无数年的‘有无天平’,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倾斜。”
林默恍然,原来这老者所说的“变数”,是指自己这个意外闯入的、身怀源初之力,并能炼化寂灭的异数,影响了他布下阵法的平衡!
“所以,前辈等的是我?”林默问道。
“是,亦不是。”玄蛄老者再次提了提鱼竿,这次,鱼线末端似乎勾住了什么东西,微微绷紧。“老朽等的,是任何一个能引动尺度变化的‘因’。而你,是这万古以来,第一个走到此地的‘因’。”
他话音未落,那垂入虚无的鱼线猛地一颤!竹竿瞬间弯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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