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勒令召开全院大会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整个四合院炸开了花,又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扩散。它不再是那种压抑的暗流,而是变成了呼啸的穿堂风,刮过前院、中院、后院,钻入每一户的门缝窗隙,在所有住户的心头卷起不同程度的波澜。
中院,何雨柱家。
与外界的躁动惶恐相比,这里竟奇异地维持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何雨柱坐在八仙桌旁,手里端着他那个搪瓷掉了几块、露出里面黑铁的旧茶缸,慢悠悠地吹着浮沫,呷了一口滚烫的茉莉花高末。茶水有些涩,但他咂摸得很有滋味,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嘲讽的笑意。
冉秋叶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一件他的旧中山装,正仔细地缝补着胳膊肘处不太明显的磨损。她的眉头微蹙,带着化不开的忧虑。针线在她灵巧的手指间穿梭,速度却比平时慢了许多。
“柱子哥”她终于忍不住停下针,抬起头,声音轻柔却充满不安,“一会儿开会……你千万别冲动。王主任既然来了,肯定会给咱们一个公道。你……你听着就好,别再跟那老婆子起冲突,她现在是疯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何雨柱放下茶缸,看向妻子,眼神里的锐气收敛了些,变得温和。他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冉秋叶的手背,那手有些冰凉。
“放心吧,秋叶。”他的声音很平稳,“我心里有数。现在不是我要跟她起冲突,是王主任,是街道,是厂里,要跟她算总账。我啊,”他嘴角那丝笑意又明显了些,带着看透一切的淡然,“我现在就是个看客。等着看戏就成。”
“看戏?”冉秋叶不解,也更担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正是时候。”何雨柱打断她,眼神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对面贾家屋里的鸡飞狗跳,“这出大戏,锣鼓家伙都备齐了,角儿也都在台上,就等着王主任敲下开场的锣槌。你想想,贾张氏那张老脸,一会儿在大会上,得是个什么颜色?刘海中和阎老西那两个,又得怎么上蹿下跳?易中海那张老脸还能不能挂得住?这戏,不够精彩吗?”
他话说得轻松,但冉秋叶还是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冰冷。那不是冲动,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对贾张氏彻骨厌恶后的冷静决绝。她知道,丈夫这次是真的被伤透了,也彻底寒了心,不再存有任何邻里情分的幻想。
她叹了口气,不再多劝,只是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的衣领,柔声道:“不管怎么样,你记住,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会儿,多看,少说。”
何雨柱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后院,许大茂家。
与何雨柱家的平静看戏不同,这里洋溢着一种近乎节日的兴奋和躁动。
许大茂在家里来回踱步,激动得搓着手,脸上泛着红光。他刚才趴在门缝里,亲眼看见王主任和干事进了易中海家,又亲眼看见三位大爷分头通知开会时那凝重的脸色。他知道,他等待已久的、彻底将贾张氏踩在脚下的时刻,就要来了!
“好!好啊!王主任亲自出马,这回看那老虔婆还不死!”许大茂兴奋地低吼着,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
他趴在桌子上,开始煞有介事地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第一,要强调贾张氏行为的恶劣性!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破坏生产,诬陷革命干部!要上纲上线!”
“第二,要突出我许大茂和傻柱……不,和何雨柱同志,是厂里的骨干,是杨厂长信任的人!她诬告我们,就是打杨厂长的脸,打厂领导班子的脸!”
“第三,要揭露她一贯的丑恶嘴脸!好吃懒做,撒泼打滚,教唆孙子偷鸡摸狗……对!棒梗那小子以前偷厂里酱油、偷傻柱家花生米,都是她教的!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四,要表明我的态度!坚决拥护王主任的决定,坚决要求严惩!最好……最好能把她赶出四合院!最不济,也得让她游街示众!”
他越写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全院大会上慷慨陈词,赢得满堂喝彩,连王主任都向他投来赞许目光的场景。他甚至阴暗地揣测,经过这次事件,自己在院里的地位会不会超过傻柱?毕竟,自己可是提供了关键证词,是有功之臣!
许大茂得意地想着,小心地把写满字的纸折好,揣进上衣口袋,还特意把口袋盖整理平整。这,就是他准备在大会上发射的“炮弹”,是他许大茂展现觉悟和口才的舞台!
轧钢厂,车间。
秦淮茹正心不在焉地操作着机器,脑海里全是早上在厂长办公室的惊恐和回家时看到王主任的骇然。婆婆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秦淮茹!”车间主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门口传达室来电话,说你们院里有急事,让你立刻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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