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盯着桌上那杯快凉透的麦酒,泡沫都快散完了,就像他心里那点刚冒头的热乎气,又被“散修”两个字浇得半凉。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青锋剑的剑柄,那上面还沾着昨天斩妖兽时的血痂——他可没忘,三天前在青风城破庙遇到的那个散修,说是要带他找“千年灵草”,结果呢?引到了一群噬灵蚁的老巢,若不是他刚突破凝气境后期,青锋能斩出三道连贯的剑气,现在骨头都被那群虫子啃得渣都不剩了。
“林兄弟,别愣着啊。”墨渊坐在对面,袖口绣的墨色云纹被酒馆里的风一吹,晃得有点眼晕。他手指敲着桌子,笃,笃,笃,节奏不算快,却透着点急。“我知道你顾虑啥——散修圈子乱,坑蒙拐骗的多,对吧?”
林凡抬眼,正好对上墨渊的眼睛。这老小子约莫四十来岁,头发半黑半白,眼角有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颧骨,看着凶,眼神却亮得很,没藏着那些散修常有的阴鸷。不像上次那个,眼睛总往他剑鞘上瞟,那点心思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墨老哥,”林凡的声音有点哑,昨天跟那头铁背熊打了一架,嗓子还没缓过来,“陨神谷我听过,上古神战的遗迹,里头宝贝多,凶险也多。你找我,就因为我昨天斩了那头熊?”
“不全是。”墨渊咧嘴一笑,露出两颗不算太整齐的牙,倒显得爽朗。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酒馆里划拳的吆喝声都盖不住他话里的分量:“我看你出剑的路子,是‘破妄剑经’的底子吧?那剑招里有股子斩虚破幻的劲儿,陨神谷里有‘残神纹’,普通修士进去看都看不清,你这剑性能破它——还有,我队伍里缺个能打的剑修,那些个老油条要么实力不够,要么心眼太多,我信不过。”
林凡心里头咯噔一下。破妄剑经是他从老家带来的功法,在这“西荒域”根本没人识得,墨渊能看出来,说明这人有点真本事,不是瞎蒙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练剑时磨出的茧子,硬得像块小石子。来西荒域三个月了,他就像个没头苍蝇,东闯西撞,修为卡在凝气后期不动弹,手里除了一把青锋剑,啥资源都没有——陨神谷,确实是个机会,可……
“我怕你队伍里,有上次那种‘引路人’。”林凡没绕弯子,语气直愣愣的,像他手里的剑。这话一出口,墨渊倒笑了,拍了拍桌子,震得那杯麦酒洒了点出来,溅在他袖口的云纹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兄弟,你这话实在!”墨渊竖起大拇指,“我跟你说,我这队伍就三个人,除了我,一个是炼体的,叫虎子,实诚得很,你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还有一个……呃,是个懂点阵法的姑娘,脾气有点冲,但绝对不坑自己人。你要是信我,明天卯时,在城东门的老槐树下见,见了人,你要是觉得不对劲,扭头就走,我绝不拦着——但我敢保证,这陨神谷,你跟我去,比你自己瞎闯强十倍!里头不光有宝贝,还有‘神息’,对你突破化灵境,比啥丹药都管用!”
林凡的心被“化灵境”三个字狠狠勾了一下。他来西荒域,就是为了突破化灵境,回去给村里报仇——那些个宗门修士,烧了他的村子,杀了他爹娘,他要是一辈子卡在凝气境,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可信任这玩意儿,不是说有就有的。他想起小时候,爹跟他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时候他还小,不懂,现在懂了,却发现这世道,防不胜防。
酒馆外的暮色越来越沉,街上的灯笼一个个亮起来,橘黄色的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落在墨渊的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林凡突然发现,墨渊的左手少了一截小指,伤口很平整,像是被剑斩的。
“你那小指……”林凡没忍住,问了一句。
墨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在意地笑了笑:“去年在黑风渊,为了救虎子,被一头玄铁兽咬掉的。咱散修,没啥靠山,就靠这点义气撑着,不然早死在哪个沟里了。”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林凡心里头,泛起一圈圈涟漪。他想起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域境,举目无亲,遇到事只能自己扛,要是有个靠谱的队伍……但他又怕,怕又是一场骗局,怕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
“我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墨渊站起身,拍了拍林凡的肩膀,他的手很粗糙,带着老茧,“明天卯时,老槐树下,你要是来,咱就一起闯陨神谷;要是不来,我也不怪你,毕竟散修的名声,确实不咋地。”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放在桌上,“这是我的‘墨令’,你拿着,要是遇到啥麻烦,亮这令牌,城西的几个散修兄弟会给点面子。”
林凡看着那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墨”字,字迹苍劲,透着点江湖气。他抬头想再说点啥,墨渊已经转身走了,袖口的墨色云纹在灯笼光下一闪,就消失在酒馆的人群里。
酒馆里依旧嘈杂,有人划拳,有人吵架,有人哭哭啼啼。林凡拿起那块墨令,令牌是冷的,他的手却有点热。他盯着桌上的麦酒,喝了一大口,酒是烈的,烧得喉咙疼,却也烧得心里头有点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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