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与星穹 第22章 薇奥莱塔．格林『二十二』

龙眠之渊，已不再是单纯的修炼之地，它化作了薇奥莱塔对抗无形重压的残酷角斗场。

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痛苦是永恒的刻度。艾莉娅的“抗压修炼”远非字面那般简单。那并非物理上的负重训练，而是源自法则层面的、无孔不入的碾压与撕扯。

艾莉娅引动了龙眠之渊深处沉淀的、属于辐射龙漫长岁月中散逸的终极法则碎片，混合着她自身臻至化境的冰霜之力，构建了一个不断变化的、模拟着不同强度引力场的恐怖环境。

薇奥莱塔身处其中，每一寸肌肤、每一缕能量、每一个意识念头，都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液压机之下。

有时，重力骤然提升百倍，她如同被无形巨掌狠狠拍在地面，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内脏仿佛要移位挤压，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的挣扎。她必须疯狂运转体内能量，对抗这外部重压，同时还要分神维持那极不稳定的“黑子”雏形，防止其在压力下崩溃爆炸。

有时，压力并非来自上下，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如同深海之底那足以压垮钢铁的恐怖压强，从每一个方向同时挤压而来，要将她碾成一个没有厚度的平面。她的能量回路在这种全方位的压迫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寸寸断裂。

更可怕的是那种作用于能量和意识本身的“法则重压”。它无形无质，却真实存在，如同最粘稠的沥青，渗透进她能量的最细微处，渗透进她思维的每一个角落。调动能量变得前所未有的滞涩艰难，仿佛在凝固的水泥中挥臂；集中精神需要付出以往十倍、百倍的努力，每一个念头的升起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无数次被这无处不在的重压击垮，瘫倒在祭坛上，如同离开水的鱼，连手指都无法动弹。鲜血混合着能量的光屑从口鼻、甚至毛孔中渗出，在她身下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污渍。皮肤下的纹路因承受极限压力而变得忽明忽灭，如同风中残烛。右眼的荧光绿黯淡得几乎熄灭，只剩下瞳孔深处一点倔强的微光。

艾莉娅始终如同最严苛的监工，沉默地站在领域之外，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怜悯。只在薇奥莱塔意识即将彻底湮灭，或者能量失控到足以毁灭她自身时，才会精准地降下一道寒气，如同手术刀般切断那最危险的能量乱流，或者用极寒暂时冻结她濒临崩溃的意识，给予她片刻的、如同溺水之人浮上水面般的喘息之机。

然后，不等她完全恢复，新一轮、强度更高的重压便会再次降临。

崩溃、修复、再崩溃、再修复……周而复始，如同永无止境的地狱轮回。

薇奥莱塔的意志在这非人的折磨中被反复锤炼。她哭过，在无人的意识深处发出过无声的嘶嚎，诅咒过这残酷的命运，甚至一度产生过放弃的念头。但每当这时，脑海中总会闪过一些画面——莱拉舍身发动时间凝滞时嘴角的血迹，伊莲娜记录中那悲怆而坚定的选择，【残响-07】那充满痛苦与绝望的记忆碎片，以及……那惊鸿一瞥中，中子星诞生时那冰冷、炫目、蕴含着终极法则力量的白金色光点！

她不能倒下！她背负着太多，也渴望得到太多！

于是，她一次次从崩溃的边缘爬起，用残存的力量，用近乎偏执的意志，重新构筑防线，重新尝试凝聚那在重压下摇曳欲灭的“黑子”，重新去理解、去适应那令人绝望的法则重压。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变化开始在她身上发生。

在承受那模拟中子星引力环境的极致重压时，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抵抗。她开始尝试去“倾听”这重压本身。她发现，这重压并非纯粹的毁灭力量，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微弱、却无比古老的“韵律”——那是物质在极致引力下呻吟、变形、直至突破自身结构极限的“法则之音”！

她回想起辐射龙灌输给她的、关于中子星形成的碎片信息——电子简并压崩溃，质子与电子结合形成中子，物质被压缩到原子核般的密度……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心中滋生。

她不再试图用自身的力量去硬抗所有的重压，而是开始引导一部分压力，作用于她正在努力凝聚的“黑子”雏形上！

她将外部那模拟的引力场，视为一种天然的“锻锤”，将她那原本结构松散、极不稳定的能量压缩体，当作一块需要千锤百炼的“顽铁”！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等于主动引狼入室，将毁灭的力量引入自身力量的核心！

第一次尝试，几乎瞬间就失败了。外部的法则重压与她自身不稳定的能量剧烈冲突，引发了堪比小型超新星爆发的能量失控！祭坛剧烈震动，幽绿色的光芒冲天而起！薇奥莱塔如同被无形巨锤正面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狂喷，胸口甚至出现了细微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纹路！

艾莉娅的寒气瞬间降临，强行冻结了暴走的能量和薇奥莱塔大部分身体机能，才避免了最坏的结果。她看着薇奥莱塔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意味，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预料之中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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