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艾莉娅构筑的冰晶传送门,并非舒适的体验。那是一种仿佛灵魂都被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被投入熔炉的极端反差。当薇奥莱塔踉跄着从另一端那稳定而冰冷的空间波动中踏出时,熟悉的、混合着古老金属、高浓度辐射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庞大意志压迫感,瞬间包裹了她。
她回到了“龙眠之渊”。
依旧是那片被永恒辐射云笼罩的穹顶,依旧是冷却的黑色玻璃质大地和搏动着的放射性矿脉。中心那座如同山脉般盘踞的辐射龙本体,依旧在沉眠,鼻息间喷出的墨绿色气旋带着点点星火,仿佛亘古未变。
但薇奥莱塔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与上次她偷偷潜入时,有了一丝微妙的不同。空气中弥漫的辐射能量似乎……更“温和”了一些?少了几分暴戾的排斥,多了几分沉静的……观察?是因为艾莉娅的存在,还是因为自己体内那强行融合的龙骸碎片,让她与这里的共鸣更深了?
艾莉娅站在她身旁,银白的长发在这片幽绿的光线下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墨色。她甚至没有多看那沉睡的巨龙一眼,仿佛这只是她家后院般寻常的景象。她抬起手,指向辐射龙本体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平坦、地面铭刻着复杂古老符文的地面。
“这里,是历代龙骸亲和者进行深度共鸣的‘回响祭坛’。”艾莉娅的声音如同冰晶落入深潭,在这片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里将是你修炼之地。”
薇奥莱塔看向那片祭坛,符文的纹路中似乎有液态的辐射能量在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你需要做的,不是对抗,不是征服。”艾莉娅转向她,冰蓝色的瞳孔凝视着她,“而是‘倾听’,‘理解’,最后尝试‘引导’。”
“倾听什么?理解什么?引导什么?”薇奥莱塔问道,声音因为伤势和之前的能量爆发依旧有些沙哑。
“倾听它亿万年的记忆回响,理解它作为‘终焉侵蚀者’的存在本质,引导你体内那份与它同源,却又属于你自身意志的力量。”艾莉娅的话语简洁而直接,“你之前的运用,无论是基础的技能,还是血蚀共鸣,甚至最后引动碎片能量的爆发,都只是最粗浅的‘借用’和‘宣泄’。你从未真正理解这份力量的根源。”
她指了指薇奥莱塔胸口,那里贴身存放着那枚依旧滚烫的龙骸碎片。“这碎片,是钥匙,也是毒药。它能帮你更快地建立连接,但也可能让你在更深层次的共鸣中,被龙魂的意志彻底同化、吞噬。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是你必须面对的课题。”
薇奥莱塔沉默着,抚摸着胸口。碎片传来的灼热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份力量的危险与诱惑。
“我会留在这里,为你护法,并在必要时进行干预。”艾莉娅继续说道,她的目光扫过薇奥莱塔身上的伤痕,“但记住,真正的修炼,只能靠你自己。痛苦、迷茫、甚至濒临崩溃,都是必经之路。若你无法跨越,结局依旧是‘格式化’——并非人为,而是被力量本身吞噬。”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事实。
薇奥莱塔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她深吸了一口充满高能粒子的空气,感受着肺部传来的轻微刺痛和能量补充的奇异舒适感,然后迈步,走向那片“回响祭坛”。
当她双脚踏上符文的瞬间,整个祭坛仿佛被激活了!地面流淌的液态辐射能量骤然亮起,如同拥有了生命般,顺着符文的轨迹加速流动,形成一个将薇奥莱塔包裹在中心的复杂能量场。一股远比外界浓郁精纯数倍的辐射能量,如同温和(相对而言)的潮水,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身体。
这并非粗暴的灌注,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深入到每一个细胞的浸润和共鸣。
她盘膝坐下,将“终末回响”横置于膝上。双刃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发出愉悦而低沉的嗡鸣。
她闭上双眼,尝试放空心神,不再去刻意压制脑海中那片辐射龙的意识碎片,也不再抗拒体内横冲直撞的碎片能量,而是如同艾莉娅所说,开始尝试……“倾听”。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噪音。仿佛亿万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恒星的哀嚎,金属的碰撞,文明的兴衰,战争的咆哮,还有……无数生灵在辐射中扭曲、湮灭的绝望嘶鸣。这是辐射龙作为“终焉侵蚀者”,在漫长岁月中见证并承载的、属于毁灭本身的“记忆”。
这些声音充满了痛苦、暴戾和绝望,疯狂地冲击着薇奥莱塔的意识防线,试图将她拖入那无边的黑暗与疯狂。她感到头痛欲裂,灵魂仿佛在被无数只手撕扯,右眼的荧光绿在眼皮下剧烈闪烁,皮肤下的纹路再次灼热起来,刚刚有所缓和的伤势也隐隐作痛。
她几乎要本能地再次构筑壁垒,将这些可怕的声音隔绝在外。
但艾莉娅冰冷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并非通过空气,而是某种意识层面的直接传递:“不要抗拒。感受它,接纳它的存在,但记住,你是你,它们是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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