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与星穹 第15章 薇奥莱塔．格林『十五』

夜色，是阴谋最好的帷幕，也是决裂最冷的见证。

薇奥莱塔回到房间，那枚龙骸核心碎片紧贴着她胸口的皮肤，像一块灼热的炭，又像一枚冰冷的心脏，与她自身的能量核心产生着微弱而持续的共鸣。马库斯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留下反杀，成功率不足三成”；“逃离，将被列为叛徒”。

三成的生机，近乎十死无生。而叛徒之名……她想起伊莲娜，那个被自己亲生父亲称为叛徒的女人。历史仿佛一个恶意的轮回，而她正站在相似的十字路口。

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片由灯光、金属和秩序构成的、她曾为之奋战的“家园”。曾几何时，这冰冷的宏伟让她感到归属，那“青蚀”的代号是荣誉，也是枷锁。如今，这归属感已千疮百孔，枷锁正欲收紧，将她勒毙。

留下？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三成几率，赌上一切，然后像【残响-03】一样在封闭的测试场内爆碎，或者像【残响-05】一样被抽干能量，成为一具温顺的“能源样本”？不。她的价值，她的意志，不该被如此衡量，更不该由他人来决定终结的方式。

逃离。背负叛徒的污名，踏入未知的黑暗。这污名会如影随形，被裁决部通缉，被弑神者军团猎杀，甚至可能被不明真相的龙族视为敌人。前路遍布荆棘，生机渺茫。

但，至少……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至少，她能呼吸到不属于这虚伪牢笼的空气。至少，她能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寻找真正的答案，去践行伊莲娜那“守护而非毁灭”的理念，以自己的方式。

答案，在她于废弃中继站凝视远方时，已然清晰。

她需要计划。一个周密的，能够在她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且敌人严阵以待的情况下，成功撕开总部防御网，逃出生天的计划。马库斯提供的“守墓人”援助是变量，但绝不能完全依赖。

首先，是时机。下一次系统同步“裂隙”在明晚，但那也是马库斯等待她答复的时间，敌人很可能在那之后立刻发动“格式化”行动。她必须提前，打一个时间差。就在明天，在敌人以为她还在犹豫、还在他们掌控之中时。

其次，是方式。强闯正面出口无异于自杀。她需要利用规则，利用敌人思维的盲区。她想起了莱拉曾经抱怨过的一件事——为了应对可能的空间入侵，裁决部总部外围设有强大的空间稳定锚点，但内部一些非关键区域的短距离空间传送，尤其是用于紧急物资调拨和人员转移的“物流传送节点”，其安全协议相对宽松，只要拥有足够权限和正确的指令，就能启动。

她的α级权限，或许能打开一扇意想不到的后门。

目标，锁定在位于总部下层、靠近外围防御屏障的“第七物流调度中心”。那里有一个可以单向传送到总部外数个隐秘物资中转站的小型传送阵列。只要她能抵达那里，启动传送……

但这意味着，她需要穿越小半个总部，突破至少三道内部警戒线，并且要在极短时间内破解或强行启动那个传送阵列。任何一环出错，都将万劫不复。

风险巨大。但，值得一搏。

她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路线，推演可能遇到的巡逻队和监控点，计算着每一个环节需要的时间。她将马库斯给的核心碎片用特殊的绝缘材料小心包裹，隔绝其大部分能量波动，只留下一丝极微弱的联系，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她想到了莱拉。

心中一阵刺痛。莱拉是她在这里唯一的光，是冰冷世界里真实的温暖。她不告而别，莱拉会怎么想？会难过？会愤怒？还是会……相信她？

她不能告诉莱拉真相。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莱拉，不让她卷入这场叛逃的旋涡，更是因为……她无法承受看到莱拉眼中可能出现的不解或失望。就让莱拉以为她是在任务中失踪，或者……死于一场“意外”吧。那或许对莱拉更好。

然而，就在她狠下心肠，决定独自背负一切离去时，个人终端，接收到了一条来自莱拉的、最高优先级的紧急加密通讯请求。

薇奥莱塔的心猛地一跳。这个时候？难道莱拉察觉到了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接通。通讯那头没有影像，只有莱拉压得极低、却带着难以抑制焦急和一丝哭腔的声音：

“薇奥！你怎么样？我刚刚……我刚刚偷偷用能力‘看’了一下B-7扇区附近的时空流向，感觉……感觉非常不对劲！像是有很多很多的‘铁砧’和‘织网’的人在暗中调动，能量反应很隐蔽，但目标……目标好像指向你平时活动的区域！还有……还有一种很讨厌的、像是要‘锁死’什么东西的空间波动在生成！薇奥，他们是不是要对你做什么？！”

薇奥莱塔握紧了终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莱拉……她还是察觉到了。凭借着她那敏锐的时空感知，捕捉到了风暴来临前的危险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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