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密室,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压抑。陈擎苍被安置在铺着厚软兽皮的床榻上,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苏清羽坐在榻边,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眉头紧锁,脸色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脉象混乱到了极点!并非单一的内伤或毒素,而是一种……仿佛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撞、彼此吞噬的诡异状态!一股是他本身修炼的、至阳至刚的皇室内力,此刻却如同被蛀空的堤坝,涣散无力;另一股,则是一种极其阴寒、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能量,正盘踞在他的心脉附近,不断蚕食着他本已微弱的生机。
这阴寒能量……苏清羽太熟悉了!正是“蚀阳缠丝”的特性!可是,陈擎苍明明没有中“缠丝”之毒!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苏清羽的脑海——除非,是她身上的“蚀阳缠丝”,通过某种方式,转移或者……感染到了他的身上!
是因为之前近距离接触?还是因为她用地心乳为他逼出“金丝噬心”时,两毒在他体内残留的根基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异变?《万毒辑要》中那句“两毒相遇,恐生异变,或相互制约延缓,或……加速爆发,瞬息毙命!”如同丧钟般在她耳边回响!
她颤抖着掀开陈擎苍的衣襟,仔细检查他的身体。果然!在他心口处的皮肤下,隐隐能看到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颜色近乎透明的淡灰色丝线,正随着他微弱的心跳缓缓蠕动,与她自己体内那阴寒的侵蚀感同出一源!
真的是“蚀阳缠丝”!虽然似乎因为与他体内残存的“金丝噬心”余毒(地心乳并未完全清除所有蛊虫残留)相互制约,没有立刻爆发,但这种平衡脆弱得可怕,随时可能被打破,届时……
苏清羽不敢再想下去,一股灭顶的恐惧和蚀骨的自责瞬间将她淹没。是她……是她害了他!
“云长老!”苏清羽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取银针来!快!”
云堇不敢怠慢,立刻奉上族中秘制的、用以疏导内息和逼毒的银针。苏清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她不能乱!
她捻起银针,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回忆着《地火蕴灵篇》中关于能量引导的奥义,结合现代医学知识和对两种毒素的理解,小心翼翼地寻找着陈擎苍体内那两股冲突力量的平衡点。
第一针,刺入膻中穴,轻微震颤,试图稳住涣散的心脉真气。
第二针,落于巨阙,以内息轻探,感知那阴寒能量的核心。
第三针,第四针……
她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体内的“蚀阳缠丝”也因她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和地火之力的细微调动而变得躁动不安,阵阵阴寒刺骨的痛楚不断袭来,但她咬紧牙关,强行忍耐着。
然而,陈擎苍体内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复杂。那“蚀阳缠丝”的阴寒之力与“金丝噬心”残留的蛊毒仿佛形成了某种共生的邪异结构,盘根错节,牢牢吸附在他的经脉要害,寻常的逼毒手法根本难以撼动,稍有不慎,反而可能刺激它们提前爆发。
几轮尝试下来,苏清羽已是汗透重衣,脸色苍白如纸,而陈擎苍的状况却没有丝毫好转,那心口的淡灰色丝线,似乎还隐隐加深了一分!
“不行……常规方法不行……”苏清羽喘息着收回银针,眼中充满了无力感。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栽倒在地。
“尊主!您必须休息了!”云堇连忙扶住她,看着她苍白如金纸的脸色和唇边隐隐渗出的血丝,心疼不已。
苏清羽推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陈擎苍心口那诡异的灰丝,大脑飞速运转。既然无法强行逼出,那能否……疏导?或者……转移?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闪现!
《地火蕴灵篇》中曾提及,至高境界可引动地火,淬炼己身,化外力为己用,甚至能短暂承载、转移某些异种能量。而她身负“炎裔”血脉,又同样身中“蚀阳缠丝”,或许……或许她可以尝试,将陈擎苍体内那部分异变的、与蛊毒共生的“缠丝”之力,引导到她自己身上!
这样做,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是在自己本已沉重的毒伤上再添致命的砝码。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打破他体内死局的方法!至少,她体内有地火之力可以勉强抗衡,而他,什么都没有!
“云长老,”苏清羽的声音因决绝而显得异常平静,“为我护法。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让人打扰。”
云堇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脸色骤变:“尊主!不可!您如今的身体如何能再承受……”
“没有时间了!”苏清羽打断她,眼神坚定得令人心悸,“这是唯一的办法。若他死,我独活又有何意义?”
她不再多言,重新在榻边盘膝坐下,双手缓缓抬起,左手虚按于陈擎苍丹田气海(内力本源),右手则悬于他心口那灰丝盘踞之处。她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地火蕴灵篇》,将自身那微弱却精纯的地火之力,以及那同源的“蚀阳缠丝”的吸引,化作两道无形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陈擎苍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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