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油灯如豆,映照着苏清羽苍白而疲惫的脸,也映照出小顺子那惊魂未定、却又带着一丝豁出去般决绝的神情。他被除去镣铐,换上了干净的布衣,但长期营养不良和担惊受怕留下的痕迹,依旧刻在他年轻却已显沧桑的脸上。
苏清羽屏退了左右,只留云堇长老在旁。她看着这个昔日在宫中曾有过一面之缘、赠她木兔祈福的小太监,如今却在这与世隔绝的异族圣地重逢,心中五味杂陈。
“小顺子,”她开口,声音因伤势和心力交瘁而沙哑,“你说有关乎我性命和圣地存亡的事,现在可以说了。”
小顺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曾开口,眼泪先涌了出来:“姑娘!苏姑娘!小的对不起您!当初在宫里,您救我一命,我却……我却没能报答您,还眼睁睁看着您落入这般境地……”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苏清羽打断他,语气平静无波,“说现在的事。你说关乎性命与存亡,究竟所指为何?”
小顺子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后怕:“是……是关于皇帝!还有墨渊大祭司……他们之间,有联系!”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苏清羽和云堇同时脸色剧变!
皇帝与墨渊有联系?!这怎么可能?一个是高高在上、掌控大雍江山的帝王,一个是躲藏在深山老林、意图复辟前朝(或者说地火之裔荣光)的异族大祭司,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
“你说清楚!”云堇长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严厉。
小顺子咽了口唾沫,身体微微发抖,但还是强迫自己说下去:“是……是我偷听到的。就在墨渊决定强行举行献祭仪式的前一晚,我在圣殿外值守,听到他和心腹岩烁在密谈。墨渊说……说‘那边的棋子已经布下,皇帝老儿以为能控制一切,却不知他身边的‘影子’早已被渗透,他下的‘缠丝’,正好为我们做了嫁衣’……”
“影子”?渗透?缠丝做了嫁衣?
苏清羽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
小顺子继续道:“墨渊还说……‘待圣女血脉被圣火彻底激发,完成最后的献祭,唤醒地底古神之力,不仅能让我族重现辉煌,更能借此力量,反向控制被‘缠丝’侵蚀的皇室血脉,甚至……颠覆整个大雍!皇帝自以为是的控制手段,最终会成为勒死他自己的绞索!’”
反向控制皇室血脉!颠覆大雍!
苏清羽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原来如此!原来皇帝给她下“缠丝”,是想控制她这个可能知晓秘密的“前朝遗孤”替身;而墨渊,则想利用她这个身负“炎裔”圣血的圣女,在献祭仪式中,将她被激发的血脉之力与“缠丝”之毒作为一种媒介或桥梁,去连接、乃至控制与皇帝同源的大雍皇室血脉!
这是一盘跨越了宫廷与深山、交织着控制与反控制的惊天棋局!而她苏清羽,就是这盘棋上最关键的那颗棋子,也是双方都欲除之而后快的祭品!
云堇长老也是脸色煞白,喃喃道:“疯了……墨渊真是疯了!与虎谋皮,还想颠覆王朝?他根本不知道皇权的可怕,这是在将整个族群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小顺子似乎想起了更可怕的事情,声音带着哭腔,“墨渊还提到,皇帝身边那个最神秘的‘影子’组织里,有一个代号‘烛龙’的高层,似乎……似乎与我们族中某个早已对外宣称陨落的长老,有秘密往来!这次能这么快锁定姑娘您的行踪,也是因为‘烛龙’提供了宫中和朝堂的动向!”
“烛龙”?影子组织高层?与地火之裔长老秘密往来?
这消息比前一个更加骇人听闻!“影子”不是只效忠于江山社稷、守护秘密的组织吗?怎么会与地火之裔有勾结?如果连“影子”都被渗透了,那这大雍朝堂,这皇宫内外,还有哪里是干净的吗?
揽月知道这件事吗?她之前的帮助,是出于“影子”的职责,还是……另有所图?
苏清羽只觉得头痛欲裂,信息的冲击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她淹没。皇帝、墨渊、影子、烛龙、地火之裔……这几股势力错综复杂地纠缠在一起,而她身处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她强迫自己冷静,抓住最关键的问题:“小顺子,你可知墨渊和皇帝,或者和那个‘烛龙’,是如何联系的?是否有固定的渠道、信物或者暗号?”
小顺子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具体的联系渠道,小的地位低微,实在不知。但……但我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岩烁在擦拭一块很奇怪的令牌,不是我们族里的样式,黑底金纹,上面好像……好像刻着一条没有眼睛的龙!”
黑底金纹,没有眼睛的龙?这听起来,确实不像是地火之裔的风格,反而更接近大雍皇室或“影子”可能使用的标识。
“那块令牌现在何处?”苏清羽立刻追问。
小顺子摇头:“那次之后就没再见过了,可能……可能在岩烁身上,或者被墨渊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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