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脚下是湿滑不平的岩石,耳边是潺潺的水声,以及那带着腥气的、微弱的气流。苏清羽搀扶着陈擎苍,在这未知的通道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未知与危险边缘。
怀中的卷轴、令牌和玉盒仿佛带着重量,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血脉中那股新生的、灼热的潜流并未平息,反而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变得更加清晰。它像一条初生的小蛇,好奇而笨拙地在她的经脉中游走,与她原本修炼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内力格格不入,也与那阴损的“缠丝”之毒形成一种脆弱的三角平衡。
她能感觉到“缠丝”之毒因这血脉之力的出现而变得更加躁动,隐痛发作得更为频繁,但每次隐痛袭来时,那灼热的血脉之力又会本能地进行抵抗,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这并非治愈,而是一种内在的拉锯战,消耗着她的精力。
陈擎苍大部分重量倚靠在她身上,呼吸粗重。地心乳化解了金丝,但火煞造成的创伤和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他强撑着精神,凭借过人的耳力与直觉,在黑暗中为她指引相对安全的方向。
“水声在左前方,越来越近了。”他低声道,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产生回音。
苏清羽嗯了一声,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去理解和引导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却收效甚微。这力量似乎源自最原始的本能,而非任何她所知的武学体系。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微光,并非地火或晶石的光芒,而是……自然的、清冷的天光!同时,水声也变得震耳欲聋。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被地下暗河冲刷形成的溶洞出口。出口外,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河,河水幽深冰冷,不知流向何方。而天光,则是从溶洞顶部几处巨大的、被藤蔓和树根遮掩的裂隙中透下来的。
他们竟然穿过了苍焰山的山腹,来到了另一侧!
暂时摆脱了蓝衣人的直接追击,但眼前的困境并未解除。地下河水流湍急,暗礁丛生,他们如何渡河?渡河之后,又该去往何处?
“先休息片刻。”陈擎苍靠坐在洞口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上,脸色在微弱的天光下依旧苍白。他需要时间恢复哪怕一丝内力。
苏清羽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取出所剩无几的干粮和水。她将水囊递给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溶洞内壁上的一些痕迹所吸引。
那并非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是一些……人工开凿的简陋神龛,以及一些模糊的、与矿洞石室内风格相似但更为粗犷随意的刻痕。刻痕的内容,似乎描绘着人们在此祭祀、祈祷的场景,而祭祀的对象,隐约是地火与河流。
这里,似乎也曾是那个崇拜地火的古老族群的活动区域?
她怀中的赤红令牌,在此刻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
“看来,这个族群的足迹,比我们想象的更广。”陈擎苍也注意到了那些痕迹,沉声道。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溶洞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暗河上游,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岸边有着大片平坦沙地的河湾处。
那里,似乎有一些……非自然形成的堆砌物。
“那边好像有东西。”苏清羽也看到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沿着崎岖的河岸,小心翼翼地向那处河湾靠近。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清了——那并非简单的石块堆砌,而是一片残破的、由巨大青石垒成的建筑遗迹!大部分已被河水侵蚀和淤泥掩埋,只露出些许断壁残垣,但从其规模和布局来看,像是一个……小型的祭祀场所或者码头据点。
在遗迹中央,矗立着一根半倒塌的、布满青苔和水渍的石柱。石柱顶端,雕刻着一个已然模糊、但仍能辨认出轮廓的火焰标记!
果然是那个族群的遗迹!
苏清羽体内的血脉之力,在靠近这根石柱时,再次产生了明显的波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那并非灼热,而是一种……仿佛归家般的共鸣与悲凉。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石柱,伸手抚摸那冰凉的、被岁月磨损的刻痕。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火焰标记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响起。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震颤!苏清羽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她的意识!
赤红的地脉奔流,巍峨的火焰神殿,虔诚跪拜的人群,天空中坠落的巨大火球,山崩地裂,哀鸿遍野,族人在洪水和烈焰中挣扎逃亡,古老的传承在灾难中断裂、遗失……最后,是一双充满无尽悲伤与决绝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
“啊!”苏清羽痛呼一声,猛地抱住头,踉跄后退,那些画面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剧烈的头痛和心悸。
“清羽!”陈擎苍大惊,顾不上自身虚弱,抢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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