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归整者”核心区域的过程,与其说是撤退,不如说是一场在崩溃边缘的亡命奔逃。身后是规则造物失控崩解引发的连环爆炸与能量风暴,前方是沼泽固有的、因核心异动而更加狂乱的空间褶皱与毒瘴陷阱。
林默搀扶着几乎虚脱的韩啸,隼小队和第三小队的残兵拼死殿后、开路,每个人都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和潜能。武岩的拳甲碎裂,磐石的巨盾布满了腐蚀和能量冲击的凹痕,夜枭的狙击枪过热变形,灵狐的终端因为过载而不断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巨响。
不知奔逃了多久,直到身后的爆炸声渐渐稀落,那股令人窒息的“归整”威压彻底消散,众人才在一处相对稳固的、由某种巨大生物化石构成的穹顶下瘫倒在地,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默靠坐在冰冷的化石壁上,感觉整个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了。意识海如同干涸的河床,布满了裂痕,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层面的剧痛。怀中的混沌晶体死寂如顽石,生命木杖的光芒也黯淡到了极点。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韩啸。这位“破晓”的指挥官脸色苍白,闭目调息,但眉宇间那股坚毅并未消失。他掌心那枚粉碎的金属片,显然是一件极其珍贵的保命之物,为了破开禁锢,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休息了许久,直到确认暂时没有追兵,隼才挣扎着爬起来,开始清点人数和伤势。
好消息是,主要战力都活着冲出来了。坏消息是,几乎人人带伤,物资消耗殆尽,第三侦查小队仅存的四名队员又折损了一人,只剩下苏婉和另外两名重伤员。
“指挥官,您的伤势?”隼走到韩啸身边,低声问道。
韩啸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力量透支,规则反噬,需要时间调养。暂时死不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沉稳。他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队员们,最后落在林默身上,微微颔首:“这次,多亏你了,渡鸦。”
林默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指挥官,袭击我们的,除了‘暗影协会’,还有一伙人……”苏婉忍着悲痛,将之前遭遇第三方势力的情况再次汇报了一遍。
韩啸静静地听着,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直到苏婉说完,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他们。”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都集中过来。
“他们自称‘净世教廷’。”韩啸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一个极端偏激的组织。他们认为‘源初代码’是玷污世界的‘原罪’,所有的技能觉醒者都是‘畸变体’,连同变异生物和‘深渊回响’一样,都是需要被‘净化’的污秽。”
“净世教廷?”武岩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妈的,名字倒是挺唬人,下手比‘清道夫’还黑!”
“他们和‘暗影协会’不是一伙的?”灵狐疑惑道。
“不是。”韩啸摇头,“理念甚至可说是对立。‘暗影协会’清理‘禁忌’,维持某种他们认可的‘秩序’;而‘净世教廷’是要净化‘所有’,回归他们臆想中的、没有‘源初代码’的‘纯净世界’。他们会利用、甚至研究‘深渊回响’和蚀心兽,试图找到彻底抹除‘代码’影响的方法。在他们眼里,我们和蚀心兽,区别不大。”
众人闻言,心底都升起一股寒意。一个视所有觉醒者为清除目标的疯狂组织,其危险程度,恐怕不比“暗影协会”低。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沼泽?还和‘清道夫’联手?”隼抓住了关键。
韩啸的目光投向沼泽深处,那个“归整者”核心曾经存在的方向,眼神凝重:“为了那个‘规则集合体’——‘归整者’。”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情报和这次的遭遇来看,‘归整者’并非自然产物,也不是‘深渊回响’的造物。它更像是一种……人为引导、或者说,是某种失控的‘净化程序’的具现化。”
“它的核心逻辑是‘归整’,抹除一切差异和混乱,将万物纳入统一的、死寂的秩序。这种特性,与‘净世教廷’追求的‘纯净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林默心中一动,想起了混沌晶体对“归整者”那强烈的排斥,以及“净世教廷”成员那冰冷审视的眼神。难道,“净世教廷”在试图研究、甚至控制“归整者”?
“他们想利用‘归整者’的力量,来达成他们‘净化’世界的目的?”隼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很有可能。”韩啸沉声道,“‘归整者’吞噬、整合规则的能力,如果被引导和控制,确实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净化’工具。而‘暗影协会’……他们或许是将‘归整者’视为一种需要被清理的、危险的‘禁忌产物’,或者,他们也在觊觎这种力量。”
“所以他们在沼泽里打起来了?”武岩恍然。
“利益冲突。”韩啸总结道,“但这对我们来说,是灾难。我们被卷入了两个庞然大物的角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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