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道 第82章 延州之战（三）

当突厥大军出现在视野里时，魏军早已摆好了阵势。

付令兴本想带领本部骑卒突袭敌军两翼，被方志否决。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再分兵的话极有可能是会被对方各个击破，不如集中在一起，决一死战。

望着对面阵容齐整的魏军，莫合蛮轻蔑一笑，抬手轻轻一挥，一支万人队便“嗷呜嗷呜”大叫着冲了出来。

在突厥军射出了第一轮箭雨，还未进入魏军的射程时，方志便立马下令放箭。几百支带着火苗的羽箭落在了冲锋的突厥军十几丈前。

“哈哈哈。”见魏军箭术如此软弱，突厥士卒猖狂大笑。“轰”，笑声未落，一片火光腾地燃起。

方志将魏军不多的火油全部倒在了阵地前方，形成了一个一丈多宽，一百余丈长的火阵。可是，这对突厥军作用并不大。除了少数的马匹受到惊吓，慌乱了片刻，很快被骑卒控制住之外，其它的骑卒都是直接冲了过去，有些还勒马一跃，腾空而过。

“摆拒马。”一座座拒马被魏兵迅速地抬了出来，随后推出一辆辆运送物资的马车。拒马在前，马车在其后三丈。

普通的拒马对弓马娴熟的突厥士卒起不了什么阻拦的作用，但后面的马车却减缓了突厥军冲刺的速度。

“砰”“啪”，跃过拒马后，突厥的战马与马车发生了猛烈的撞击。不少突厥士卒摔翻在地，筋断骨折，动弹不得。不过多数马车也被撞得支离破碎，失去了阻击的作用。

“放箭。”见突厥军的速度缓了下来，方志马上下令弓箭手射箭。如此短的距离，箭术、臂力都影响不大，又有一批突厥骑卒落下马来。

突厥万夫长气急败坏，本以为轻松的冲阵却连吃两个瘪，还是在本部落莫合蛮王子的面前。

“给我杀。”万夫长怒目圆睁，挥刀向魏军杀去。突厥骑卒也不顾一切地紧随其后。

“砍马腿。”所有的魏军将领大喊道，这是得自上一战的经验。

魏军的方阵步卒排列得十分密集，相当于是用人墙阻挡突厥骑卒的冲击。刚开始的伤亡确实巨大，但在突厥骑卒慢下来之后，四面八方的刀枪如雨点般落在了他们和战马的身上，瞬间被砍成了肉泥。

又一拨突厥骑卒冲过来，重复着同样的情形。魏军的骑卒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从两侧直接冲向突厥军的后方，与步卒形成了夹击之势。

方志、付令兴早已拔刀与冲入阵中的突厥骑卒战在了一起。突厥士卒见两人身边都有大量的亲兵保护，肯定是魏军的重要将领，便组织了两个百人队专门围攻两人。

莫合蛮望着混战成一团的战场，微微皱眉，他没料到魏军的抵抗居然如此顽强。柯罗、摩赫等人不是说，只要突厥骑卒发起凿阵冲锋，魏兵就会不攻自破么？

莫合蛮一抬手，第二支万人队随即冲了出去。这支万人队的到来，战场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后面包抄的四千余魏国骑卒被反包抄，人数、战力的差距此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战场形成了一边倒的屠戮。

“方将军，你快撤，我来断后。”此时付令兴已经与方志汇合，两人身边的亲卫队人数已不到二十人。

“你先撤，这是命令。”方志吼道。他经过长时间的厮杀，全身浴血，肩头也挨了一刀，亲卫队长为他挡了一支暗箭已经阵亡。

“你是主将，哪有主将帮副将断后的。” 付令兴声音更大。

“别他娘的磨磨唧唧了，我方志有两个儿子，你有啥？难道你想你们付家断后？”方志怒道：“别磨蹭，时间快来不及了，两个人都死在这里不划算，赶紧滚。”

付令兴没想到平时儒雅斯文的方志竟然连爆粗口，不过他却感觉到无比的亲切。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两人一起冲出重围的可能几乎没有，只有一人拼命断后，另外一人才有机会逃脱。

付令兴不再犹豫，当即就带着身边仅剩的几个亲兵往外冲去。

“蓟州儿郎，给我杀，一步都不许退。”方志的声音传得很远，毕竟他也有六品的身手。

在蓟州军的拼命厮杀下，付令兴身边逐渐聚集了数百名晋州将士。付令兴一马当先，众将士众志成城，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

付令兴往延州方向逃去，离开时他匆忙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方志被一位突厥的将领用长枪挑在空中。方志想挥刀却已失去了力气，那突厥将领手一抖，方志被震为几块。付令兴狠狠地盯了那突厥人几眼，不忍再看，转过头来继续奔逃。

前方的战情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迅速传送到长安和京城。刚开始捷报频传，突厥的三路援军都被击退，灵武帝和太子都兴奋异常。

榆林方向的卫家援军一触即溃，灵武帝为此还讥讽道：“一个小小的卫家也异想天开，朕必将诛其九族。”

雍州的二万多突厥精锐被全歼，且伤亡比魏国还占优，这是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灵武帝龙颜大悦，连发数道圣旨，罗冲加爵为武骧公，各级将士均有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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