斫道 第101章 截杀（三）

走在乡间偏僻的小路上，秦戈感觉心旷神怡。这里山清水秀，炊烟袅袅，还有纯朴善良的村民。将来和娘亲找一个这样的村子，买几亩田地，再买一头大水牛，日子应该会过得很惬意。

正当他还在遐想未来时，后方传来一声暴喝：“臭小子，看你还能往哪跑？”

秦戈回头一看，正是阴魂不散的擎云道长。一缕劲风直刺秦戈后背，秦戈忙拔剑挡在身前，“当”，剑身被击得弯曲成半弧。

擎云道长有些惊讶，他知道秦戈有一柄绝世宝剑，两天前他还见识过它的坚韧，可想不到能经受住自己的全力一击还毫发无损。

秦戈此时想逃已经来不及，两人的距离已经不足五丈。

“道长是怎么找到秦某的？”秦戈离开阿秀的村庄才不到两个时辰，按他的估算，擎云道长怎么也得半天时间才能找到他。

“呵呵，道爷一问就有人什么都说了。”擎云道长冷笑道。他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昨天秦戈扎进水里后，他沿着河岸来来回回不知跑了多少趟。好不容易找到一艘小渔船过了河，又沿着河岸来回找，等天已大亮，他才发现了蛛丝马迹，寻到那座小村庄。问了村民后来到阿秀家，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之下才问到了秦戈的去向。

“你对阿秀他们做了什么？”秦戈不相信阿秀会出卖自己。

“没什么，也就捏碎了那个犟种的手腕。”擎云道长到了阿秀家后，便询问秦戈的下落。阿牛本欲告之，可阿秀多了个心眼，问他与秦戈的关系，秦戈又是干什么的。擎云道长回答得漏洞百出，阿秀一家便再也不肯说。擎云恼羞成怒，动手捏碎了阿牛的腕骨，阿香不忍见父亲受苦，不得已才将秦戈的去向说了出来。

“你……枉为名门正派的前辈，竟然欺压一个普通百姓？”秦戈震怒道。

“去阎王殿说理去吧。”擎云不想与他多说，一掌往秦戈拍去。

秦戈忙施展千影步，游走起来，手中斫道剑上来就是一招“繁星满天”。《无极剑法》三十二招剑式，这一招他用得最多也最娴熟。

可无论秦戈如何游走，擎云的掌风却始终笼罩住他，只要他稍不留神，掌风就将趁虚而入击中他。

秦戈手中斫道剑丝毫不敢松懈，心中却默默回想着当初那一剑的所有细节。他尝试复刻那一剑，可试了几次之后都未成功。有一次还差点露出破绽，被擎云道长所乘。

秦戈沉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几十招过后，那一剑忽然被触发，一道耀眼的剑芒爆射而出。擎云道长早有准备，堪堪躲过剑芒。当下双手掌影翻飞，立即加强了攻势。

秦戈所受压力倍增，几次急退躲避对方攻击，可是后退并没有减轻压力，反而让擎云道长增加了攻击的空间。秦戈感觉身前都是对方的掌影，当即不再后撤，左手虚空掌，右手一招“苍松迎客”，与擎云道长对攻一招。

“砰”，秦戈被震飞三丈，还未站稳，擎云道长的掌影随行而至。“砰”，秦戈再一次被击退五丈。连续十余次的对掌，秦戈已经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弹指神通”点在斫道身上，右手也阵阵发麻。

秦戈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于是心一横，一招“金龙于渊”全力施为，脚下千影步往擎云一侧移去。

“金龙于渊”是《无极剑法》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极耗内力，若不是现在想不出其它办法，秦戈也不会孤注一掷。只见剑光画出了一个圆圈，快速向擎云罩去，圆圈越来越大，靠近擎云时，一道剑光忽然从圆圈中刺出。

擎云拍出两掌，又连点几指，但剑光并未消散。擎云慌忙闪身，剑光擦着他的胳膊疾速而过，道袍被割开一个口子，隐隐有红色液体溢出。

刚才使出这一招，秦戈耗费了近三成内力，不过终于还是有了一点效果。他不敢恋战，当擎云道长在应付那道剑光时，返身便逃。

擎云在后不紧不慢地追着，此时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昨晚他为找寻秦戈，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秦戈好歹还睡了几个时辰。刚才的那一剑蕴含的真气也有部分入体，现在也被他压制在手臂内，逐步地被逼出体外。

秦戈见擎云并未急于追赶，于是加快脚步，拉开了一段距离。刚才那招“金龙于渊”是他第一次用于实战，在练习时威力貌似没有如此之大，而且某处的窒碍感也不复存在。看来，他好像又解锁了一招《无极剑法》。只是此招太耗内力，不能频繁使用。

跑了一个多时辰，回头望去已经不见擎云的身影，但秦戈知道他肯定还吊在他的身后。经过一处小镇时，秦戈走进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面，便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刚放下筷子，一道身影出现在店门口，正是擎云。他进来后也叫了一碗面，不疾不徐地吃着，完全不理一旁的秦戈。

秦戈扔下一块碎银，对老板道：“这位道长的面钱一起结了。”然后快速地离开了面店，跑出去老远，仍然不见擎云追来。

还没等他松口气，身后传来擎云的声音：“臭小子，看在你请道爷吃面的份上，道爷可以让你将刚才那招再演练一次。”

“臭道士，你还有完没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窥探我剑招的奥妙？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教你，你也学不会。”秦戈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学不会呢？”擎云确实想窥探秦戈的剑招，但他不是想学。昆仑派精妙的剑招成千上万，还真不稀罕其它门派的功法。

只是这套剑法已经给了他两次意外，这秦戈使出来都有如此威力，那无源子不是更加难敌？他想找出剑招的破绽，回去告知掌门师兄，及早防备，免得到时猝不及防吃了亏。这可比马上要了秦戈的命更为重要。

秦戈见状，正中下怀，他也想找个高手试炼一下《无极剑法》，独自练习不能领会剑法的奥妙。但他也知道，只要稍有机会，擎云会毫不犹豫取他性命。

于是，一场看似切磋，实则危险四伏的较量就此展开。秦戈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一试炼三十二招《无极剑法》，随时提防着擎云忽然猛下杀手。擎云还是以一双肉掌对敌，细细地观察，试图找出剑招中的破绽。

两人来来回回两百余个回合，擎云忽然加快速度，一掌急拍秦戈的胸膛。急切间，秦戈一招“猿越千仞”，一道白光激射而出，中途却突然下坠，刺向擎云的下身。擎云急忙撤掌，往后退了好几丈，才避过了那一击。“噗”，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你这招怎么……变了？”擎云惊疑不定，他刚才都能感觉到擦过他下身的剑气。可是秦戈明明先也用了这招，但怎么会突然之间转向呢？

“想学啊？我教你啊？”秦戈暗暗心喜，他又解锁了一招。“涤除玄鉴，转气致柔”，无源子给他的那本小册子上注明此招练到深处，可以控制剑气的方向，刚才情急之下，竟然达到了这个境界。

刚才擎云道长确实动了杀心，也下了重手，不料又被秦戈的一记怪招破解。他消耗了许多内力逼出体内的异种真气，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如再给这臭小子一次机会，顺便看看他还有什么“怪招”。

“呵呵，两个时辰后，道爷会再次出手，也不会再手下留情。还有，别想着逃跑。”说完，擎云走到一旁打坐调息。

秦戈不敢懈怠，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无极剑法》，琢磨着其中内力转换的诀窍。他发现，越是刻意去转换心法，越是难以达到想要的效果。反倒不去思虑，顺其自然，剑招的威力便水到渠成发挥出来。

经过两个时辰的修习，结合《千影诀》心法，那三招秦戈已经越来越熟练，三四次内就有一次激发出真正的威力。只是“金龙于渊”消耗内力甚巨，他没有全力施为而已。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擎云睁开眼睛道：“臭小子，来受死吧。”秦戈修炼了两个时辰，没有调息，却神采奕奕。

擎云一出手便如暴风骤雨般猛烈，秦戈被攻得手忙脚乱，可一到危急时刻，他就依靠“繁星满天”和“猿越千仞”两招对付过去。到了最后，擎云如同化身三头六臂，无数的掌影拍向秦戈。

无奈之下，秦戈只能使出“金龙于渊”。掌影消失，擎云退到三丈开外，身上道袍又多了一道口子。秦戈呼吸急促，急运内力，强制压下已到喉咙间的一口鲜血。他刚才还是被擎云的掌风扫中，此时体内翻江倒海。如果擎云再以刚才的招式攻来，秦戈或许连三招都抵挡不住。

“明日辰时再战。”擎云并不知道此时秦戈的惨状，他以为秦戈随时都可以再使出那招。今晚他要好好思索一下对策，怎样破解对方的救命招式。

秦戈紧绷的心松了下来，现在的他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他找了一棵大树，攀上枝头，盘坐其上开始调息。擎云在大树不远处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休息。

等到秦戈内力恢复得差不多，已经是深夜。小无相功修复内力的效果还是十分到位的。

今晚无星无月，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秦戈轻轻跳下树来，微不可闻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擎云道长。

“干什么？想逃？”擎云喝道。

“臭道士，你不是想见识见识我剑法的厉害么？现在不加强修炼，怎么能让你知道它真正的精妙之处？”秦戈道。

“临时抱佛脚，庸人自扰。”擎云不再说话，就算秦戈想要逃跑，他也能立刻感知到。

无论怎么尝试，《千影诀》心法好像就只对那三招有效。刚才在调息时秦戈突发奇想，既然魔教的功法对《无极剑法》有效，那佛教的《小无相功》呢？于是他恢复了内力后，便迫不及待地从树上下来演练。

斫道剑“呜呜”的破空声响起。擎云不用看，听声辨形便知道秦戈的一招一式。“和白天交手的招式差不多啊。”擎云心道。

秦戈的剑招越使越快，断续的声音已经连在了一起，“呜呜”声尖锐刺耳。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一棵一人抱的大树被拦腰斩断，“轰隆”“咔嚓”声不绝于耳。

擎云心中一惊，明明招式一样，怎么突然会爆发出如此威力？静默了好一会，“呜呜”声才再度响起。一晚上两人都没有合眼，一个修炼，一个“旁观”。期间又有两道白光闪亮，声势惊人。

当天边的第一道曙光出现，秦戈才停下修炼。秦戈看上去容光焕发，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经过一晚的操劳，精神反而更为充沛？

“准备好了么？”擎云目光有些古怪地看着秦戈。

“刚刚好。”秦戈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