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昭昭 第53章 铁骑锁关 毒源惊心

“青眼已渡漠！”

血书留名，萧烬的挑衅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脏！慈宁宫偏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林铁山握着那支断裂的北狄狼牙箭和染血布条，覆盖青铜虎面的头颅缓缓抬起，冰冷的视线穿透殿门，射向西北方向！一股如同实质的、焚尽八荒的杀意自他身上轰然爆发！

“狼卫！豹卫！鹰卫！” 低沉如滚雷般的咆哮在殿内炸响！

“末将在！” 殿门外，三道覆盖着不同兽首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单膝跪地，声震屋瓦！

“点齐所有能战之兵！” 林铁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即刻封锁所有通往漠北的关隘！尤其是朔风城一线！持本统领虎符，传令边军，严查所有通关商旅、车马、驼队！凡形迹可疑者，无论身份，立擒！有敢冲关者，杀无赦！”

他猛地扯下腰间一枚青铜铸造、狰狞咆哮的虎头兵符，狠狠掷给为首的狼卫！

“另！” 林铁山目光如电，扫过三人，“派出最精锐的夜不收，潜入野狼谷！给本统领盯死！萧烬老贼，狡诈如狐，此去漠北，必有接应！野狼谷，定有蹊跷！发现踪迹，狼烟为号！不惜一切代价，给本统领把他…截回来！”

“遵命！” 三卫齐声怒吼，身影瞬间消失于门外，带起一阵肃杀的冷风。

殿内重归死寂，只余下林铁山粗重的喘息和青铜面具下燃烧的怒火。他猛地转身，冰冷的目光落在昭昭苍白的脸上，落在她臂上那狰狞的毒痕上，声音压抑着狂暴：“郡主！此獠…必诛！”

昭昭靠坐在软榻上，右臂肩头那混合着冰寒与诡异麻痹的刺痛感，因这滔天的杀意和体内翻涌的余毒而愈发尖锐。她看着林铁山，感受着他那焚尽一切的怒火，缓缓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却清晰：“截住他…要活的！” 她需要口供！需要知道漠北的阴谋！需要知道“黑鸠”之毒的来源！

毒源惊心，贡品疑云

太医署那名年轻医官捧着盛有毒血凝块的锦盒，依旧僵立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陈院判颤抖着手，用银镊子小心夹起一丝幽蓝晶状物，凑在烛光下反复端详，又嗅了又嗅，最终颓然放下，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惊悸。

“苦杏铁腥…凝滞气血…腐蚀心脉…确是‘黑鸠’无疑！” 他声音干涩，看向昭昭，“郡主！此毒…此毒绝非中原之物！它…它究竟是如何进入您体内的？难道是…当年王府焚毁时…吸入的毒烟？可…可冰蚕絮与它…并非同源…”

昭昭闭了闭眼，混乱的记忆碎片在剧痛和毒素侵蚀下翻腾。王府焚毁…冲天的烈焰…刺鼻的浓烟…绝望的奔逃…不，不对！冰蚕絮的阴寒蚀骨她刻骨铭心，但这“黑鸠”带来的诡异麻痹感…似乎更早？

一个模糊的场景骤然刺入脑海！是沈府！是佛堂！是柳夫人狰狞的脸和周妈妈端来的那碗“安神汤”！

“佛堂…柳氏…周妈妈…药…” 昭昭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

陈院判猛地一震！“佛堂？柳夫人？您是说…您当年在沈府…就曾中过此毒？！” 这怎么可能？！柳夫人一个深宅妇人，如何能弄到漠北王庭秘传的奇毒？！

巨大的疑云笼罩下来。昭昭强撑着精神，目光投向陈院判：“查…查当年…北境…或漠北…进贡…宫中的…药材、香料…名录…”

漠北进贡！陈院判瞳孔骤缩！是了！唯有通过“贡品”这条隐秘的渠道，才有可能将如此珍稀的域外奇毒带入中原，甚至…流入深宅后院！

“老臣…老臣这就去查太医署秘档库！所有漠北贡品记录！” 陈院判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转身就要冲出去。

“等等！” 昭昭艰难地抬起左手，阻止了他。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腕上，那里空空如也，却仿佛还残留着被太后枯手紧握时的冰冷触感。太后昏迷前那句石破天惊的“先帝非病逝”和关于“御前奉茶”的秘词再次回响。

“查贡品…同时…” 昭昭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查…当年…负责接收、查验…漠北贡品的…内廷…总管…是谁！”

内廷总管！掌管所有贡品入库、分配！若有毒物混入，此人…难脱干系！而当年宫中的内廷总管…昭昭的记忆里，是一个总是笑眯眯、却眼神精明的老太监——黄德全！此人…在赵胤登基后，似乎荣养出宫了？

线索如同冰冷的蛛丝，从漠北延伸至深宫，缠绕着当年那场滔天血案！

寒鸦惊夜，替身疑影

西北边陲，朔风城。

凛冽的北风如同裹着砂砾的刀子，刮过荒凉的戈壁。夜色如墨，只有城头几点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

通往关外的唯一官道上，一队不起眼的驼队正顶着寒风艰难前行。驼铃声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单调。驼队中央，一辆蒙得严严实实的青篷马车在颠簸中吱呀作响。

距离朔风城关门尚有数里，一处背风的土坡阴影里。数名身着与戈壁融为一体的灰褐色劲装、脸上涂着油彩的王府夜不收，如同蛰伏的猎豹，冰冷的眼睛透过特制的千里镜，死死锁定着那支驼队。

“头儿，看中间那辆马车！车辙印…深得不正常！” 一名夜不收压低声音，对着旁边身形精悍的狼卫小队长说道。

小队长接过千里镜，调整焦距。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在颠簸的马车上。车轮碾压过松软的沙土地，留下的痕迹确实比旁边满载货物的骆驼更深几分！

“还有…那赶车的车把式！” 另一名夜不收补充道，“指关节粗大，虎口老茧厚得不像话！虽然穿着破羊皮袄，但腰背挺得太直了！像…常年握刀的！”

小队长眼中寒光一闪。伪装！很精妙的伪装！但细节出卖了他们！

“不是商队…是硬茬子！” 小队长放下千里镜，声音冰冷，“发信号！通知朔风关守将！按计划…准备收网！”

他身后，一名夜不收立刻取出一个特制的竹筒，点燃引线。

“咻——啪！”

一枚拖着幽绿色尾焰的信号火箭尖啸着撕裂夜空，在漆黑的夜幕上炸开一朵短暂而诡异的绿花！

几乎在信号炸响的同一瞬间！

那支缓慢前行的驼队如同被惊动的马蜂窝，骤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拉车的马匹被狠狠抽打，发出嘶鸣！驼队护卫猛地掀开罩在外面的破旧皮袍，露出里面紧身的黑色劲装和腰间的弯刀！杀气瞬间弥漫！

“冲关！” 一声沙哑的厉喝从马车内传出！

驼队如同离弦之箭，疯狂地冲向近在咫尺的朔风城关门！关墙上，早已被信号惊动的守军瞬间亮起无数火把，弓弩上弦的咯吱声刺耳响起！

“放箭！拦住他们！” 守城将领的怒吼在夜风中回荡！

箭如飞蝗！

“噗噗噗！” 冲在最前的几名黑衣护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驼队大乱！

就在这混乱的当口！

那辆青篷马车的车帘猛地被掀开！一道臃肿的身影（伪装成秦嵩）在两名死士的护卫下，狼狈不堪地跳下马车，试图混入混乱的驼群，向关外黑暗的戈壁深处逃窜！

“目标现身！抓那个胖子！” 城墙上，狼卫小队长厉声吼道！埋伏在关门两侧的王府精锐如同猛虎下山，直扑那臃肿身影！

刀光剑影，惨嚎声瞬间爆发！

而在混乱战场的边缘，一处毫不起眼的沙丘阴影后。另一道同样穿着破旧羊皮袄、身形却瘦削矫健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沙狐，正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贴着地面，向关外另一处早已探明的、被风沙侵蚀坍塌的城墙豁口潜去！

他脸上覆盖着半张遮沙的面巾，露出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毒蛇般冰冷而狡黠的幽光。

青眼萧烬！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个引人注目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