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室的死寂被一种更沉重的、无声的惊涛骇浪取代。楚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直播屏幕上暖暖的小脸上,那只刚刚艰难合拢少许的右手,在冰冷的支架中几不可查地颤抖着。旧音乐盒…残缺的旋律…暖暖哼出的那几个破碎音符,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灵魂最深处那道名为“断弦魔音”的陈旧伤疤上!一股混杂着冰冷寒意、巨大惊疑和沉甸甸宿命感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他。
直播画面适时切回雨林现场。主持人敏锐地捕捉到气氛的异样,立刻笑着打圆场:“原来暖暖小天使有个会唱歌的音乐盒娃娃呀!真可爱!看来暖暖是用自己的方式在给楚言叔叔加油呢!大家说是不是?”
现场嘉宾和工作人员立刻配合地鼓掌,试图驱散那无形的沉重。弹幕也从之前的惊疑转向了温馨的猜测:
“暖暖小天使的加油方式好特别!”
“音乐盒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暖暖宝贝好念旧!”
“楚言刚才的表情是感动吧?一定是被暖暖暖到了!”
苏晚抱着暖暖,平静地接受了镜头。她清晰地感觉到,识海中那枚【灵魂共鸣·初阶】的光茧,正因楚言那边传递过来的、剧烈翻涌如同风暴般的灵魂震颤而持续发热。那震颤中,恐惧、惊疑、沉重的宿命感…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对那破碎旋律的…熟悉感?
她不动声色地收紧抱着女儿的手臂。暖暖似乎被刚才楚言叔叔突然的追问吓到了,小脸埋在妈妈颈窝,小手紧紧抓着那个缝好胳膊的旧布娃娃,不再哼唱。
“好了,暖暖有点累了,我们先带暖暖去休息一下。”苏晚的声音清冷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对着主持人微微颔首。
主持人立刻会意:“好的好的!暖暖今天表现太棒了!大家给暖暖和晚晚掌声!我们稍作休息,精彩继续!”
苏晚抱着暖暖,在工作人员引导和王芸的陪伴下,迅速离开了直播区域,走向她们居住的竹楼。聚光灯和喧嚣被抛在身后,雨林特有的、带着草木湿气的寂静重新包裹上来。
一进入相对私密的竹楼空间,暖暖紧绷的小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她仰起小脸,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不安:“妈妈…叔叔…生气了吗?暖暖…不能唱歌吗?”
“没有,叔叔没有生气。”苏晚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掉女儿眼角的湿痕,声音是极致的温柔,眼神却锐利如冰,“暖暖唱的很好。只是…那个音乐盒的歌,暖暖还记得是在哪里听到的吗?”
暖暖歪着小脑袋,努力回忆,小眉头皱了起来:“娃娃…唱的…在…在暖暖的小箱子里…”她伸出小手指了指竹楼角落那个苏晚带来的、装着暖暖少数几件旧物的行李箱。
苏晚的心微微一沉。那个旧音乐盒,从福利院接回暖暖时就在她身边,是唯一的“身世”线索。她一直以为只是普通的玩具。现在看来…
“芸姐,麻烦照看一下暖暖,我找点东西。”苏晚对王芸交代一句,起身走向行李箱。
王芸看着苏晚凝重的神色,没多问,立刻将暖暖抱到一边,轻声安抚。
苏晚打开行李箱,在一叠柔软的小衣服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巴掌大小的方形物体。她将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极其老旧的八音盒。金属外壳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划痕,边缘甚至有些变形。上面印着的卡通图案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一个跳舞的娃娃轮廓。转动侧面的发条旋钮,发出艰涩的“咔哒”声。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拧动发条。
嘎吱…嘎吱…
发条艰难地上紧。
然后,是沉默。
没有音乐。
苏晚眉头微蹙,再次尝试拧动发条旋钮,这次用了更大的力气。
嘎吱…嘎吱…咔!
一声轻微的、仿佛内部机簧断裂的声音响起。发条旋钮彻底卡死,再也拧不动了。八音盒内部一片死寂。
坏了?
还是…从来就没响过?
苏晚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她将八音盒翻过来,仔细检查底部。边缘的锈蚀非常严重,接缝处几乎被锈死。她尝试用指甲抠了一下接缝处的锈迹,一小块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锈片剥落下来。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恶意的窥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刺向苏晚的后颈!
【危机预警·精通】瞬间在识海中炸响!警报强度不高,却极其阴冷粘腻!
苏晚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竹楼的窗户缝隙,射向侧后方不远处一片茂密的芭蕉林!窥伺感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有人!
在监视她!监视这个音乐盒!
苏晚眼底寒光爆射!她不动声色地将音乐盒握在手心,指腹摩挲着那暗红色的锈迹。这颜色…太像干涸的血了。
“芸姐,带暖暖去里间,关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苏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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