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大宋：我在靖康玩职场权谋 第72章 看不见的战场

北地边关，金戈铁马的厮杀声穿透漫天风沙，染血的战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千里之外的汴梁宫城，朱红宫墙虽隔绝了前线烽火，却挡不住那股悄然蔓延的诡谲气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暗战，正随着漫天飞雪在皇城根下无声铺开。

通政司的官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穿梭在覆雪宫道，厚重袍角被狂风卷得猎猎翻飞，额间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在下巴尖凝成细碎的冰碴。他怀中揣着的军报还带着驿马的汗腥与边关尘土，封皮“十万火急”四个朱红大字被汗水浸得晕染开来。“急报！河北军镇粮道遇袭，需三万石粮草续命！”“西北急奏，弓弩箭矢耗尽，将士已用断刀拼杀！”“伤兵营药材告罄，数百重伤将士苦等汤药！”一道道军情如烧红的烙铁，烫得内侍省不敢稍歇，宦官们捧着军报一路小跑，靴底碾过积雪的“咯吱”声格外急促，尽数堆上御书房的楠木案头。

赵桓端坐龙椅，指尖捏着那份最急的河北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军报字迹潦草仓促，字里行间似能瞧见信使在马背上颠簸书写的急迫。国库银子如流水般淌出，单这月拨付的军饷便占全年赋税三成，可运往前线的粮车、军械却总在半路“恰巧”出状况。昨日漕运司奏疏称，黄河段三艘粮船触礁沉没，粮草尽数沉河；今日破晓，陈留县快马又至，说押粮的两百民夫不知得了什么风声，夜半四散奔逃，只留空荡荡的粮车与几袋踩烂的粗粮。

御书房门被内侍轻推开，一股寒气裹着雪花卷了进来。户部尚书王霖佝偻着背入内，身着簇新貂裘，却刻意把腰弯得更低，仿佛被严寒冻僵了筋骨。未等赵桓开口，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噗通”跪倒在地，双腿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格外刺耳。“陛下，臣有罪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叩首，额头磕出红印，浑浊老眼挤出几滴泪，嘴角却下意识抿了抿——这细微动作半点没逃过赵桓的眼，“国库早已空如悬磬！前番拨付的五十万两军饷已是最后家底，如今府库连耗子都嫌冷清。再要粮草军械……臣便是拆了这身老骨头，也凑不齐前线所需！再这么打下去，不仅军队要垮，江山社稷也要坠进万丈深渊啊！”

赵桓靠在铺着白虎皮的龙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御案玉圭，发出“笃笃”轻响。他瞧着王霖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却透亮如镜。这帮盘踞朝堂数十年的老狐狸，早不满他力主北伐，可碍于“君命不可违”的祖制，不敢在朝堂公然反对，便想出这阴损招术——在后勤补给上动手脚。只要前线粮草军械断供，将士饿着肚子自然无法作战，届时军队不战自溃，他们便能跳出来振振有词进谏：“臣等早言北伐不可行，陛下不听劝阻，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想得倒美。赵桓心底冷笑一声，指尖敲击声却未停，依旧保持着平稳节奏。

他并未动怒，甚至放缓语气抬手虚扶：“王爱卿快起，国库艰难，朕岂会不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回去歇息，粮草之事，朕再设法。”说罢，还示意内侍递上一杯热茶。

王霖愣了愣，似没料到皇帝这般“温和”，原本备好的一肚子“苦水”竟没了用武之地。他迟疑抬头瞥了眼赵桓，见皇帝面无表情，才连忙又磕个头，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踉跄着退出去。厚重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赵桓脸上的暖意瞬间褪去，眼神冷如寒冬冰棱，指尖玉圭被攥得更紧，指腹摩挲着上面的云纹——这是他压抑怒火的习惯动作。“传李纲！”他沉声道，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吓得旁侧侍立的内侍连忙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奔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功夫，兵部侍郎李纲便疾步走入御书房。他身着青色官袍，身上还带着室外寒气，发梢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刚踏入房门便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有力：“陛下召臣，可是为前线物资受阻之事？臣已让人查漕运司船运记录，想来不日便有结果。”

“不必查了。”赵桓打断他，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李纲面前。明黄龙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你不用查户部的账，也不用查漕运司记录——那些账本早做得天衣无缝，连墨迹都透着精心算计，你查不出半点纰漏。”他俯身盯着李纲，一字一句道：“你现在，立刻点齐兵部缇骑，去查京城所有大粮商！从城东张记粮行到城西王记仓栈，一个都不许放过！查他们的粮仓，查往来账本，连后院地窖、柴房都给朕翻遍！但凡有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的迹象，立刻拿下人，粮仓储粮尽数充公！”

“朕就不信，国库粮运不出去，他们粮商囤积的金灿灿小米、雪白面粉，能眼睁睁烂在仓库里！”赵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御案烛火被气流吹得摇曳不定，映得他脸庞一半明一半暗。

李纲先是一愣，眉头微蹙，似在琢磨皇帝话中深意。片刻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瞬间恍然大悟——皇帝这是看穿了户部与粮商的勾结！那些所谓“粮运受阻”，根本是官商勾结的把戏：户部故意拖延国库粮运，粮商趁机囤积居奇，等前线粮荒加剧，再以十倍高价卖给朝廷。而皇帝绕开被官僚渗透的漕运、户部体系，直接从市场源头下手，正是要斩断这只囤积居奇的黑手！这一招，当真是釜底抽薪！

“臣，遵旨！”李纲重重叩首，声音铿锵有力，震得地面积雪微微颤动。起身时攥紧腰间玉带，指节泛白，眼中迸出凛冽杀气——国难当头，这些粮商竟敢勾结官员发国难财，让前线将士饿着肚子打仗，简直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他转身向外走去，青色官袍在寒风中展开，脚步沉稳急促，没有半分犹豫。

望着李纲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赵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凛冽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吹得龙袍猎猎作响。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宫墙外的汴梁城笼罩在风雪之中，隐约能瞧见城中粮行的幌子在风中摇晃。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他清楚，李纲这一查，必然触动京城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那些粮商背后，不知站着多少朝廷大员，甚至可能牵扯皇亲国戚。可他别无选择，前线将士还在等粮草，边关烽火还在燃烧，这江山社稷，容不得他半分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