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 第159章 烛骨龛

祠堂的白烛燃到第三夜，烛芯突然爆出簇青绿色的火苗。那火苗不往上窜，反而顺着烛身往下爬，在蜡油里钻动，留下蜿蜒的焦痕，细看竟像无数条细小的蛇，蛇尾都指向供桌底下的阴影——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个半尺高的木龛，龛门紧闭，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黏液，黏液在地上凝成个“骨”字，边缘还冒着丝丝白气。

“师父，这龛子邪门得紧！”小海举着桃木剑戳了戳龛门，木龛突然剧烈震动，缝隙里的黏液喷溅而出，溅在剑身上“嗤”地冒烟，剑刃竟被蚀出细密的蜂窝状小孔，“里面有东西在撞，硬得像石头！”

毛小方的斩妖神剑斜抵在龛顶，剑穗的朱砂符纸被黏液打湿，却诡异地卷成螺旋状，符纸边缘泛着青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他侧耳细听，木龛里传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不是木头碰撞，是骨头摩擦的动静，每响一声，供桌上的白烛就矮一分，烛芯的青火也更盛一分。

“是‘烛骨煞’。”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动龛里的东西，“是用枉死婴儿的指骨混着烛油炼的邪祟，刚才那对双生尸油蛊没彻底散，残魂钻进了这些骨头里，借烛火的阴气聚形。”

阿秀的镜心碎片贴在木龛上，碎片里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龛内堆满了细小的骨头，每根骨头上都刻着个“烛”字，骨头缝隙里塞满了凝固的蜡油，油里裹着团灰黑色的雾气，雾气中浮着两个模糊的婴儿影，正用牙齿啃咬骨头，咬碎的骨渣落在油里，竟立刻长出新的骨节，像在生生不息地“养骨”。

“它们在啃自己的骨头壮大！”阿秀的碎片突然迸出细裂，碎片折射的光里，映出周家村的方向——有户人家的窗纸上，正贴着两个拉长的影子，影子没有脚，下半身是缭绕的青烟，青烟里飘着细小的骨屑，而屋里传来婴儿窒息般的呜咽，哭声越来越弱，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是张婆婆家！”小海的法剑在鞘中狂颤，“它们要借烛火的影子勾走孩子的生魂！”

达初的金狐尾炸开狐火，金红色的火焰在供桌周围织成火圈，火光照在木龛上，龛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道缝，缝里钻出无数根头发丝般的骨针，针尾拖着蜡油，射向最近的阿秀。

“小心！”达初尾尖一甩，狐火化作火盾挡在阿秀身前，骨针撞在火盾上“噼啪”炸裂，爆出的蜡油溅在地上，竟瞬间凝成小小的骨头，骨头落地就往张婆婆家的方向跳，跳一步长一分，转眼就长到寸许长。

“这些骨头会自己动！”小海的法剑劈向跳动的骨头，剑刃却被骨头弹开，骨头上竟浮现出层淡金色的光，“是烛油里的阴气护着它们！”

供桌上的白烛突然齐齐爆燃，青绿色的火苗冲天而起，映得祠堂的梁柱上浮现出无数个婴儿的手印，手印湿漉漉的，像刚从蜡油里捞出来，每个手印中心都有个针孔大小的洞，洞里渗出的黑血正顺着梁柱往下流，汇成细小的血溪，往木龛的方向淌。

“它在借血养骨！”毛小方的斩妖神剑突然刺入龛顶，剑刃没入三寸，木龛里传出凄厉的尖啸，像是有无数婴儿在同时哭喊，“阿秀，镜心锁死那团雾气！达初，狐火灌进龛门，烧尽烛油！小海，带镇魂符去张家，用符纸盖住所有烛火，别让影子再动！”

三人瞬间分头行动。小海冲出祠堂时，张婆婆家的窗纸已被青烟浸透，两个无脚影子正顺着窗缝往里钻，屋里婴儿的哭声几乎听不见。他立刻甩出镇魂符，符纸贴在窗上“轰”地燃起金光，影子被金光烫得缩成一团，青烟里的骨屑纷纷掉落，在地上抽搐成小堆。

祠堂里，阿秀的镜心碎片悬在龛门上方，碎片射出的莹白光束像根针，精准刺入龛内的灰雾，光束所过之处，雾气剧烈翻滚，两个婴儿影在光束里痛苦地蜷缩，啃骨的动作却更疯狂，碎骨渣落在油里，新长的骨节竟泛出金属般的冷光。

“它们想靠啃骨挣脱光束！”阿秀的灵力疯狂灌入碎片，额头渗出的冷汗滴在碎片上，瞬间被蒸发，“师父，烛油快被它们啃完了，骨头要成精了！”

达初的狐火顺着龛门往里钻，金红色的火焰舔过烛油，却被油里的骨渣挡住，骨渣遇火不化，反而越长越密，像在龛里织了张骨网，将狐火牢牢困在网外。“这骨头被烛油泡得比玄铁还硬！”他急得尾尖冒青烟，“师父，用纯阳血！”

毛小方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斩妖神剑的剑刃上，金光顺着剑穗往下淌，渗入木龛的缝隙。“烛骨煞，三百年的纠缠还不够吗？”他手腕翻转，剑刃在龛顶划出符纹，“这些骨头本该入土为安，不是让你炼煞的工具！”

龛内的灰雾突然炸开，两个婴儿影猛地撞向龛门，龛门“咔嚓”碎裂，露出里面的景象：无数根骨头已拼凑成两个半尺高的小骨架，骨架的眼窝燃着青绿色的火苗，手里各攥着根更长的腿骨，骨头上还沾着没啃完的蜡油，正对着毛小方发出无声的咆哮。

“就是现在！”毛小方的斩妖神剑横扫，金光如瀑布倾泻，劈向两个小骨架。骨架却异常灵活，踩着散落的骨渣躲开金光，手里的腿骨甩出带倒钩的蜡油，缠向毛小方的手腕，蜡油里的骨针趁机往他脉门里钻。

“师父！”达初的狐火突然放弃骨网，转而烧向骨架的脚，金红色的火焰顺着骨缝往上窜，骨架的动作顿时迟滞。阿秀的镜心碎片抓住机会，光束直射骨架的眼窝，青绿色的火苗在光束中剧烈摇晃，眼看就要熄灭。

就在这时，供桌上的白烛突然全部熄灭，祠堂陷入一片漆黑。黑暗中，无数双青绿色的眼睛在闪烁，是那些散落的碎骨渣全部活了过来，正顺着血溪往张婆婆家的方向爬，骨渣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无数条毒蛇在逼近。

“它们要去张家汇合！”毛小方的斩妖神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剑刃划破黑暗，照亮祠堂的每个角落，“小海那边撑不住了！”

张婆婆家的方向，镇魂符的金光正在减弱，窗纸上的两个影子重新拉长，青烟里的骨渣越聚越多，几乎要凝成完整的骨架。屋里婴儿的哭声彻底消失，只有张婆婆绝望的哭喊：“我的乖孙！我的乖孙啊！”

千钧一发之际，阿秀的镜心碎片突然与毛小方的神剑共鸣，碎片射出的光束与剑刃的金光交织，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镇”字，“镇”字落下的瞬间，所有爬动的骨渣齐齐僵住，两个小骨架的眼窝火苗“噗”地熄灭，手里的腿骨“当啷”落地，骨架在金光中迅速崩解，化作漫天骨粉。

祠堂的白烛重新燃起，这次是温暖的橘黄色，烛芯爆出的火花再也没有青绿色，只有纯粹的暖意。木龛的残骸在金光中化为飞灰，供桌上的血溪渗入泥土，长出几株白色的小花，花瓣上没有丝毫邪气，像在哀悼，又像在释然。

张婆婆家的窗纸透出灯光，婴儿响亮的哭声重新响起，哭声里带着奶香味，穿透祠堂的黑暗，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小海抱着平安无事的婴儿走出屋，孩子的小手正抓着片烧焦的镇魂符，符纸的灰烬里，混着几粒细小的骨渣，却已不再渗着阴气。

达初的狐火舔了舔尾尖的焦毛，金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跳跃，比任何时候都要安稳。阿秀将裂开的镜心碎片小心收好，碎片的光虽然黯淡了些，却映出周家村的灯火，温暖得像从未经历过黑暗。

毛小方收起斩妖神剑，剑刃上的骨屑和蜡油已被金光洗净，只留下淡淡的烛香，那香味里，再没有骨头摩擦的“咔哒”声，只有祠堂的风穿过窗棂，带着白烛的暖意，像声悠长的叹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周家村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祠堂，落在供桌上的白烛上，烛芯的火苗轻轻摇曳，映得地上的白色小花微微晃动，像在说：别怕，骨头会入土，烛火会熄灭，但光永远记得，哪些黑暗曾被照亮过。

天光大亮时，祠堂的白烛燃尽了最后一寸，蜡油凝成小小的烛泪，像串透明的珠子。张婆婆抱着孙子来祠堂上香，孩子手里攥着块平安锁，锁上还沾着点镇魂符的金粉，见到毛小方时，咯咯笑着伸出小手要抱抱。

“多亏了毛道长和几位小友。”张婆婆抹着眼泪，把一篮刚蒸的米糕放在供桌上，“这孩子昨晚吓得发高热，现在烧退了，还肯笑了……”

毛小方接过孩子逗了逗，小家伙一把抓住他的剑穗，往嘴里塞。达初眼疾手快地拉开：“哎，这可不能吃！”狐火在他指尖跳了跳，逗得孩子笑得更欢。

阿秀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那几株白色小花挖出来，用手帕包好：“这花长在血溪里，却一点邪气都没有，说不定是好兆头呢。”她抬头时，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昨晚挡骨针时被划到的，此刻却笑得比花还甜。

小海扛着法剑走进来，剑上沾着晨露，他扬了扬手里的布包：“张婆婆给的红糖糕，说是谢礼，谁要？”话音刚落，孩子就从毛小方怀里挣下来，摇摇晃晃地扑向小海，嘴里喊着“糕糕”。

祠堂外的阳光越来越暖，照在梁柱上的婴儿手印渐渐淡去，那些湿漉漉的痕迹像是被阳光吸走了，只留下浅浅的木纹。达初突然指着供桌底下：“咦，那是什么？”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木龛残骸的灰烬里，躺着枚小小的银锁片，锁片上刻着“双生”二字，边缘还沾着点青绿色的蜡油，却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毛小方捡起来擦了擦，锁片突然“咔哒”一声弹开，里面嵌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行歪歪扭扭的字：“娘说，等我们长出牙，就把锁片拼起来……”

“这是……”阿秀的声音有些发颤。

张婆婆凑过来看了看，突然捂住嘴：“这是三十年前……村里丢的那对双胞胎的锁片！当时她们娘抱着孩子来祠堂祈福，回去的路上就不见了，没想到……”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锁片上，“双生”二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光斑里轻轻晃动。达初的狐火落在锁片上，青绿色的蜡油瞬间融化，露出底下清晰的刻痕——原来“双生”二字各缺了一半，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难怪烛骨煞是两个……”小海恍然大悟，“它们是在等有人把锁片拼起来。”

毛小方将两半锁片对在一起，严丝合缝。刹那间，锁片迸出柔和的白光，白光里浮起两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小褂子，手拉手围着祠堂跑了一圈，然后笑着扑向张婆婆的方向，渐渐消散在阳光里。

孩子突然指着半空，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小手拍个不停，像是在和看不见的小伙伴告别。

“走了。”毛小方把拼好的锁片递给张婆婆，“这下，真的走了。”

张婆婆颤抖着接过锁片，泪水落在上面，却被阳光蒸成了水汽，轻飘飘地往上飘，像是在回应那两个小小的身影。

达初伸了个懒腰，狐火在他肩头化作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阿秀的发顶：“忙活了一晚上，饿死了，红糖糕呢？”

“在这！”小海打开布包，香气瞬间散开，孩子立刻扑过去，抓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弄得满脸都是糖屑。

阿秀笑着拿帕子给孩子擦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那里还留着点淡淡的红痕，是昨晚生魂被勾时留下的，此刻却在阳光下慢慢褪去。

毛小方看着这一幕，悄悄将斩妖神剑收回鞘中。剑穗的朱砂符纸在晨光里泛着微红，像颗跳动的小心脏。祠堂外的鸡鸣声此起彼伏，带着新生的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残留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