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 第134章 镜心泣血，煞潮围城

镜心悬浮在湖面之上，莹白的光芒穿透夜色，将黑石镇笼罩其中。那些被镜师操控的镜傀残骸在光中消融，湖底的淤泥翻涌，吐出最后一缕黑气，被镜心轻轻吸噬——灭世煞的残煞，似乎终于烟消云散。

“总算是……结束了？”小海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劈鱼刀上的血痕在镜心光芒下渐渐淡去，刀刃却莫名泛着层冷光，像结了层薄冰。

阿秀刚要应声，掌心的镜心突然剧烈震颤，光芒瞬间转为刺目的血红！湖面上的水光同时沸腾，无数只苍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指甲缝里嵌着铜镜碎片，抓向岸边的三人。更骇人的是，这些手的手腕处，都缠着和阿秀、达初玉佩上一模一样的红绳！

“是守镜人和镜师的尸煞！”毛小方的桃木剑红光爆闪，劈断最前面的几只手，断口处喷出的不是黑血，是粘稠的汞液，落在地上“滋滋”冒烟，“镜心在排斥两族血脉！它被灭世煞的残煞污染了！”

达初的狐火化作蓝焰长鞭，缠住扑向阿秀的尸煞手臂，却见那手臂突然炸开，铜镜碎片像霰弹般射来，其中一片擦过阿秀的脸颊，留下道血痕。血珠滴落在镜心上，血红光芒陡然暴涨，湖面竟裂开道巨缝，缝里涌出的不是水，是密密麻麻的尸煞，个个眼眶里嵌着镜心碎片，发出非人的嘶吼。

“它在借两族的血活化尸煞！”阿秀的火焰剑与骨笛同时亮起，金红火焰裹着镇魂曲的金光，暂时逼退尸煞潮，“达初，用你的镜师血脉试试！镜心认同源之力！”

达初手背上的“镜”字印记发烫，他纵身跃起，狐火与镜心红光碰撞，竟在半空炸开道光桥！尸煞踏上光桥，身体立刻像被强酸腐蚀，发出凄厉的惨叫。“有用！但我撑不了多久！”他的妖气顺着光桥快速流失，脸色苍白如纸。

小海挥刀砍出条血路，护在毛小方身前：“老道长，有没有办法让这破镜子冷静点？再这么闹下去，黑石镇都要被尸煞淹了！”

毛小方翻出所有符咒，却见符纸刚靠近镜心就燃成灰烬：“它的核心被污染了！除非……用守镜人的至纯血脉洗煞！阿秀，你娘的玉佩呢？那上面有初代守镜人的血印！”

阿秀摸向腰间，玉佩正与镜心共鸣，上面的守镜人印记渗出鲜血，滴落在骨笛上。骨笛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鸣响，管身上浮现出守镜人历代先祖的虚影，个个举着镜子，将天光引向镜心——那是守镜人代代相传的“净煞仪轨”！

“就是现在！”阿秀踩着达初的光桥冲向镜心，火焰剑划破掌心，将血洒向空中，“以我之血，承先祖志，净煞归灵！”

历代守镜人的虚影同时举起镜子，金光汇聚成道光柱，狠狠砸向镜心！血红光芒剧烈挣扎，尸煞潮突然停滞，眼眶里的镜心碎片纷纷炸裂。镜心深处传来灭世煞的咆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疯狂：“我藏在镜心三百年！你们毁不掉我！”

“那可未必！”达初的狐火突然转为纯白，那是燃烧本源妖气换来的至阳之力，“镜师一族，以魂铸镜，岂能容你玷污！”他扑向镜心，将手按在血红光芒最盛处，“阿秀，用骨笛刺穿它的核心！快！”

骨笛化作金红长枪，阿秀握紧枪杆，看着达初被红光灼烧的手背——那里的“镜”字印记正在融化，与镜心红光融为一体。“不要！”

“相信我！”达初的笑容在光中模糊，“我们是同源相生，异脉共守啊……”

阿秀闭上眼，骨笛长枪带着两族血脉的力量，狠狠刺进镜心核心！

“轰——！”

镜心炸开的瞬间，血红光芒与纯白狐火交织成茧，将所有尸煞包裹其中。茧内传出灭世煞最后的哀嚎，却很快被镇魂曲的金光覆盖。等光芒散去，湖面恢复平静，尸煞消失无踪，只有枚莹白的晶石静静躺在湖心，正是彻底净化的镜心。

达初坠入湖中，阿秀纵身跃下，将他捞起时，发现他手背上的“镜”字印记已经消失，妖气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达初！达初你醒醒！”

毛小方和小海划船赶来，看着昏迷的达初，脸色凝重：“他燃烧了太多妖气……能不能醒，就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阿秀将镜心贴在达初胸口，守镜人玉佩与镜心同时亮起，温柔的光流缓缓注入他体内。她望着远处望海镇的灯火，突然明白母亲说的“守好光”——光不是永不熄灭，是有人愿意为它燃烧自己，哪怕只剩一丝火星，也能燎原。

就在这时，昏迷的达初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竟映着镜心的纹路，他抓住阿秀的手，声音虚弱却清晰：“镜心……在哭……”

众人望向湖心的镜心，只见晶石表面渗出细密的水珠，像在流泪。水珠滴落在湖面上，激起的涟漪里，竟浮出座倒立的城池，城里的人影个个举着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归墟生魂晶彻底碎裂的画面。

“是归墟的倒影……”毛小方的声音发颤，“灭世煞根本没藏在镜心，它只是借镜心的力量，在归墟布了更大的局！”

镜心的泪珠突然染红，湖面上的倒影里，生魂晶碎片中钻出无数只骨爪，正撕裂归墟的地脉！阿秀的玉佩剧烈发烫，传来归墟生灵的哀鸣——那是灭世煞真正的杀招，它要在归墟的核心引爆煞潮，让所有灵脉化为死地！

达初挣扎着坐起，握紧阿秀的手，狐火在指尖重新燃起，微弱却坚定：“走……去归墟……”

阿秀点头，将镜心收入怀中。远处的尸煞潮虽退，黑石镇的房屋却开始渗出黑煞，显然灭世煞的后手早已埋下。她看着怀里昏迷的达初，又望向归墟的方向，骨笛在腰间发出决绝的鸣响。

这场仗，终究要去归墟的心脏里，做个了断。

归墟的入口藏在镜湖底的漩涡里，水流打着旋儿，像只吞噬一切的巨口。阿秀抱着昏迷的达初，毛小方撑着船，小海握紧劈鱼刀守在船尾，四人随着漩涡缓缓下沉。

“屏住气！”毛小方低喝一声，船身猛地一坠，眼前瞬间陷入漆黑。等再次亮起时，周围已不是湖水，而是泛着幽蓝荧光的溶洞，钟乳石上挂着晶莹的“泪滴”，细看却发现是凝固的煞液，触碰到船板便滋滋冒烟。

达初的睫毛颤了颤，虚弱地睁开眼：“这是…归墟的‘泣灵洞’…煞液越浓，离核心越近…”他想抬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阿秀将他抱得更紧。

突然，溶洞顶部传来“噼啪”声，无数蝙蝠大小的黑影俯冲而下，它们长着蝉翼般的翅膀，嘴部突出成尖锐的吸管，正是归墟特有的“煞蛭”。小海挥刀劈去，刀刃砍在煞蛭身上竟被弹开，反而激起它们的凶性，黑压压一片朝着船身扑来。

“用警心！”达初急喊，阿秀立刻取出莹白晶石，镜心光芒大盛，煞蛭触到光就像被灼烧般坠落，在地上化成一滩黑泥。但更多的煞蛭从阴影里涌出，镜心的光芒渐渐被压制。

“这样不是办法！”毛小方掏出张黄符，咬破指尖将血抹上去，“阿秀，借你的火焰剑一用！”阿秀会意，将燃着金红火焰的剑递过去，黄符一触火焰便化作道火网，腾空而起将煞蛭群罩住，惨叫声此起彼伏。

船行至溶洞尽头，一道巨大的石门挡住去路，门上刻着归墟的古老图腾——一只独眼巨鸟，正啄食着缠绕灵脉的黑蛇。达初盯着独眼，突然道：“这是‘玄鸟噬煞图’…传说玄鸟是归墟的守护者…但它的眼睛…”他话音顿住，众人细看才发现，图腾上玄鸟的独眼竟是空的，只留下个黑洞洞的凹槽。

“需要东西填补？”小海摸出随身携带的打火石，刚要递过去就被毛小方拦住：“凡物不行，得用蕴含灵脉之力的东西…阿秀，你的玉佩！”

阿秀解下守镜人玉佩，犹豫了瞬。这玉佩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可看着达初苍白的脸，她咬咬牙将玉佩按向凹槽。“咔哒”一声，玉佩完美嵌入，石门缓缓开启，门后不是想象中的灵脉核心，而是片漂浮的碎石群，每块石头上都躺着个沉睡的身影——有人类，有异兽，甚至有半透明的灵体，正是归墟历代被煞潮吞噬的生灵。

“它们…还活着？”小海惊道。

“是灵识被禁锢了。”达初指着碎石群中央那棵枯萎的巨树，树干上缠绕着漆黑的煞藤，“那是‘生魂树’，归墟的灵脉之源…灭世煞就是靠吸食它的精气壮大的。”

话音刚落，煞藤突然暴涨，像无数条黑蛇窜向众人。阿秀挥剑斩断数根，却见断藤落地后又重新拼接，反而缠得更紧。达初突然挣脱阿秀的怀抱，跌坐在块碎石上，双手按向地面，狐火顺着石缝蔓延，在生魂树周围画出个巨大的阵图：“阿秀，用镜心照阵眼！小海，砍煞藤的根部！毛道长，守住石门别让煞蛭进来！”

指令清晰利落，三人立刻行动。阿秀将镜心抛向阵眼，莹白光芒如利剑般刺破煞藤的黑雾；小海跳上生魂树的残枝，劈鱼刀对准最粗壮的藤根猛砍；毛小方则在石门处布下火符阵，将追来的煞蛭挡在门外。

达初的狐火阵渐渐成型，阵纹亮起的瞬间，沉睡的生灵们竟缓缓睁开眼，它们的灵识化作光点，汇入阵中。生魂树的枯枝突然抽出新芽，煞藤发出痛苦的嘶吼，却仍在负隅顽抗，其中最粗的一根猛地挣脱阿秀的火焰剑，直扑达初而去——它瞄准的，是达初心口那枚净化后的镜心！

“小心！”阿秀惊呼着扑过去，却被数根煞藤缠住，眼睁睁看着煞藤刺穿达初的肩膀，黑煞顺着伤口疯狂涌入他体内。

达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却反而笑了：“终于…抓到你了…”他猛地攥紧拳头，狐火阵瞬间收缩，将煞藤与自己死死裹住，“阿秀！带大家走！生魂树快醒了，这里交给我！”

“我不走！”阿秀眼眶通红，火焰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我们说好同源共守的！”

“听话…”达初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渐渐被黑煞吞噬，只有掌心的狐火仍在顽强燃烧，“我是镜师，本就该…净化这些煞…快走啊！”

生魂树的新芽突然绽放出金光，煞藤在光芒中寸寸断裂。毛小方拽住还想冲过去的阿秀：“他在献祭自己！生魂树醒了，归墟有救了！我们再不走，他的牺牲就白费了！”

小海也红着眼拉她：“阿秀姐，走！我们得活着记住他！”

阿秀最后看了眼被黑煞与金光包裹的达初，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竟还艰难地扬了扬手，像在说再见。她咬碎银牙，转身跟着毛小方和小海冲向石门，身后传来生魂树震耳的嗡鸣，以及达初最后一句模糊的传音，像羽毛般落在她心尖——

“守好光啊…”

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那片璀璨又惨烈的光芒。阿秀摸着胸口的镜心，那里还残留着达初的温度，她知道，归墟的光回来了，而她，会带着这份光，一直守下去。

石门彻底合拢的瞬间，阿秀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她猛地回头，只看到门板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影子的肩头，竟搭着只半透明的手——是达初的手，指尖还沾着未散的狐火微光。

“达初？”阿秀的声音发颤，伸手去碰门板，指尖却穿过了那只手。影子里的达初笑了，和他生前一模一样，眉眼弯弯，狐耳在光影里轻轻抖动，只是口型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他在说‘别回头’。”毛小方扶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哽咽。生魂树苏醒的金光穿透石门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像达初散落在世间的最后一丝气息。

小海背过身去，用袖子抹了把脸，劈鱼刀“哐当”掉在地上。他没哭，只是肩膀抖得厉害：“那傻子…明明说好了回望海镇炖鱼汤的…”

溶洞里的煞液在金光中渐渐消融，钟乳石上的“泪滴”化作清水滴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阿秀望着石门，突然想起达初最后那句“守好光”——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回不来，却还是笑着推开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上的“玄鸟噬煞图”突然亮起，独眼凹槽里的玉佩渗出莹白的光，在地面拼出条通往外界的路。路的尽头，望海镇的灯火依稀可见，像无数双在等他们回家的眼睛。

“走吧。”阿秀捡起地上的劈鱼刀，塞进小海手里，又将毛小方的桃木剑递给他。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生魂树醒了，归墟没事了，我们该回去了。”

三人顺着光路往外走，溶洞里的煞蛭早已消失，只有那些被净化的煞液汇成细流，顺着石缝渗入地下，滋养着新生的青苔。走到泣灵洞出口时，阿秀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石门后那片金光里，生魂树的枝叶正舒展着，其中一根最粗壮的枝桠上，停着只蓝狐虚影，正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尾巴尖的火焰，像盏永不熄灭的灯笼。

她知道，那是达初。他没有消失，只是化作了生魂树的一部分，永远守着归墟的光。

回到望海镇时，天刚蒙蒙亮。镇民们还在睡梦中，码头的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晃，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晨露的清新。阿秀走到“镜心居”茶馆门口，发现窗台上的聚灵草开花了，淡紫色的花瓣上，凝着颗露珠，露珠里映着只小狐狸，正对着她眨眼睛。

“他回来了。”阿秀轻声说，伸手碰了碰花瓣，露珠滚落，滴在她的手背上，化作颗蓝色的光点，钻进皮肤里，留下个浅浅的狐尾印记。

毛小方捋着胡须，望着生魂树的方向，桃木剑上的红光与晨光融在一起：“守镜人守的不是镜，是心里的光。现在这光里，多了个伴。”

小海扛着劈鱼刀，往镇西的鱼市走去，背影比以前挺拔了许多。他没回头，却在心里默默说：傻子，等我赚够了钱，就去归墟给你立块碑，上面刻“最会烧鱼的镜师”。

日子一天天过去，望海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以前更热闹了。南来北往的商人听说了这里的故事，都想来看看那位能净化煞气的红衣姑娘，看看那棵据说能许愿的聚灵草。

阿秀依旧经营着“镜心居”，只是柜台后多了个空位，上面摆着面铜镜，镜面总擦得干干净净，映着窗外的云卷云舒。有时她会对着镜子说话，说望海镇的收成，说小海又跟鱼贩吵了架，说毛小方的符咒又被调皮的孩子拿去折纸船。

每当这时，铜镜里的倒影就会泛起涟漪，映出只蓝狐的影子，在她身后转圈，尾巴尖的火焰，暖得像他生前的拥抱。

有天夜里，阿秀正在擦拭骨笛，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笛声，吹的是归墟山林里的童谣，调子有些跑，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她推窗望去，月光下，茶馆门口的老槐树上，停着只蓝狐，正歪着头看她，嘴里叼着根聚灵草的花枝。

“你怎么来了？”阿秀笑着问，眼眶却热了。

蓝狐跳下来，化作人形，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衫，手背上的“镜”字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狐耳还骄傲地竖着。“生魂树说，这里的光需要两个人守。”达初的声音带着草木的清香，像从归墟的风里走来，“而且，有人欠我三船鱼钱，我来讨账了。”

小海的大嗓门从隔壁传来：“谁他妈又提鱼钱！老子这就去捕一船最大的！”

毛小方的咳嗽声紧随其后：“臭小子，别惊到阿秀的聚灵草！”

阿秀望着眼前的达初，突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是换种方式陪在彼此身边。就像归墟的生魂树永远向着阳光，就像望海镇的潮汐永远记得月亮，他们的光，会永远亮在彼此心里，岁岁年年，永不熄灭。

铜镜里，红衣的姑娘和蓝衫的狐狸并肩站着，身后是望海镇的万家灯火，镜外，聚灵草的花瓣轻轻飘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带着归墟的风，和余生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