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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道长毛小方重生 第106章 深渊母影

作者:冰封锝芯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16:23:29

终南山的雾气连着三日未散,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正午的日头都只能在雾里透出个昏黄的圆。毛小方抱着云游道长的人头走到山脚下时,鞋底子已经被雾里的黏液泡得发涨,那黏液是黑绿色的,踩在青石板上“滋滋”响,留不下脚印,却能蚀出细密的坑。

“师父,这雾里有东西在跟着。”达初扛着缠满墨斗线的桃木钉,后颈的汗毛直竖。他总觉得有双眼睛贴在背后,冷飕飕的,回头却只有翻滚的浓雾,雾里隐约有鳞片摩擦石头的声响,像巨蟒在游走。

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舌撞上缺口,发出“破锣”似的闷响。她将最后一张“醒神符”贴在达初后心,符纸刚贴上就泛起黑气,“是蚀骨虫母的‘煞雾’,能勾人心里的恐惧。达初哥,别回头,你越怕,它离得越近。”

话音未落,雾里突然伸出条水桶粗的肉色触须,顶端开着朵肉瘤状的“花”,花瓣边缘全是倒刺,正对着啊秀的后心扎来。毛小方反应极快,桃木剑反手劈出,红光斩断触须,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黏液,溅在雾里凝成无数细小的虫籽,像黑色的雨往三人身上落。

“是‘子母触’!”毛小方拽着两人往侧面翻滚,虫籽落在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孵化出指甲盖大的小蚀骨虫,啃噬着青石板,发出“咔嚓”的脆响,“母虫就在附近,这些触须是它的‘手’,能在雾里自由伸缩!”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他特意收集的“阳燧”——用正午阳光晒过的铜镜,据说能破阴雾。他将铜镜对准触须断裂的方向,镜面反射的微光刺破浓雾,照出雾里那团巨大的黑影:母虫的身躯藏在山壁的裂缝里,露出的部分覆盖着层湿滑的灰皮,上面嵌着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扁,全是这些年被它吞噬的活物的眼!

“它把人的眼睛嵌在身上当‘探照灯’!”阿秀的声音发颤,她看见其中一只眼睛是王秀才家小儿子的,去年进山采蘑菇时失踪,“那些眼睛还在眨!”

母虫似乎被铜镜的光刺痛,发出震耳的嘶吼,山壁上的裂缝突然扩大,露出更多的触须,像无数条肉蛇缠向三人。毛小方的桃木剑在掌心烫得灼人,他发现母虫的触须根部有圈淡红色的环,那是它的弱点——“生门环”,每只触须都靠这环连接虫身,断了环,触须就会彻底枯死。

“达初,用铜镜照它的眼睛!啊秀,火折子准备!”毛小方剑指触须根部的红环,“我斩触须,你们烧断口!”

达初立刻举起铜镜,镜面的微光扫过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触须的动作也迟滞了一瞬。毛小方抓住机会,桃木剑化作红光,精准斩断最前面那根触须的红环,断触“啪”地掉在地上,像条死蛇般抽搐,很快干瘪发黑。

啊秀趁机点燃硫磺粉,撒向触须断裂的山壁裂缝,黄烟顺着裂缝往里钻,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裂缝里喷出更多的触须,这次的触须顶端开着的“花”更大了,花瓣里露出细小的牙齿,像无数张迷你的嘴。

“它要把我们拖进裂缝里!”达初将墨斗线缠在手腕上,另一端甩向旁边的老松树,“师父,我们用墨线绊住它的触须!”

三人迅速分工:毛小方用桃木剑牵制触须,达初拽着墨线绕树跑,将触须缠在树干上,啊秀则往被缠住的触须上撒硫磺粉,点燃的火焰顺着触须往上烧,逼得母虫不断缩回触须,却被墨线死死勒住,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这时,山壁的裂缝突然喷出股浓黑的雾,里面裹着颗人头——是云游道长的头!母虫竟把人头从虫身里吐了出来,人头的嘴被触须撬开,里面钻出条手臂粗的“主触须”,顶端的肉瘤花长得极大,露出里面的獠牙,直取毛小方的咽喉!

“前辈!”毛小方心头一震,剑招险些乱了。就在这迟疑的瞬间,主触须已经到了眼前,獠牙上的黏液滴在他手背上,蚀出个血洞。

“师父!”达初和啊秀同时惊呼,却被其他触须缠住,动弹不得。

主触须的獠牙即将咬到喉咙时,云游道长的人头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滴在主触须的红环上,红环瞬间炸开,主触须“嗷”地缩回裂缝,带着母虫的惨叫消失在雾里。山壁的裂缝渐渐合拢,只留下满地的断触和虫籽,在阳光下慢慢化作黑灰。

云游道长的人头落在地上,双眼安详地闭上,嘴角似乎带着丝笑意。毛小方捡起人头,发现眼眶里嵌着块玉佩,正是当年清玄道长送他的“镇魂佩”,背面刻着的“守”字,被血泪浸得通红。

“是前辈用最后的残魂破了母虫的主触须。”啊秀的眼泪掉在铜铃铛上,铃铛突然发出清亮的响声,裂缝里的煞气正在散去,“他一直都在帮我们。”

达初瘫坐在地上,看着手背上被虫籽啃出的小坑,突然笑了:“这下……它短时间内不敢出来了吧?”

毛小方望着山壁合拢的裂缝,那里的雾还在翻滚,像母虫在里面舔舐伤口。他握紧手里的镇魂佩,玉佩烫得惊人:“它只是在等。等我们松懈,等下一场雾起,等它的触须重新长出来。”

山风穿过松林,带来股淡淡的腥气,像母虫在黑暗里的呼吸。三人并肩往山下走,达初的铜镜还在反光,阿秀的铜铃铛响得清脆,毛小方的桃木剑红绳缠在两人手腕上,将三人气息连在一起,像条扯不断的锁链。

他们都知道,这场仗还没打完。深渊里的母影只是暂时蛰伏,只要山壁的裂缝还在,只要那些嵌在虫身的眼睛还在眨,它就迟早会带着更深的黑暗爬出来。

但此刻,握着彼此的手,闻着阳光混着硫磺的味道,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好像再深的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没人看见,山壁裂缝合拢的最后一瞬,有只新的眼睛在灰皮下睁开,瞳孔是毛小方的模样。

山壁裂缝合拢后的第七夜,月色如霜,镇上的狗突然集体狂吠,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毛小方站在祠堂屋顶,望着终南山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比往日更浓,像块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山头。

“师父,你看那雾。”达初举着火把赶来,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形状怪怪的,像只眼睛。”

毛小方眯起眼,雾气果然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瞳孔轮廓,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正缓缓转动,俯瞰着整个镇子。他突然按住后心的旧伤,那里像被冰锥刺了下,疼得他倒抽冷气——伤口处的皮肤下,有个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形状像只蜷缩的虫。

“是母虫的‘瞳蛊’。”阿秀的铜铃铛裂得更厉害了,铃身映出毛小方后心的黑影,“它把蛊虫藏在你手背上的伤口里,借着你的阳气养着,现在要借你的眼,看清楚镇上的虚实!”

话音未落,毛小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祠堂的梁柱开始扭曲,瓦片缝隙里钻出无数只眼睛,有大有小,都长着和母虫一样的竖瞳,死死盯着他。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景象又恢复正常,只有后心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只虫在啃他的骨头。

“不能让它借你的眼探路!”达初掏出随身携带的艾草,点燃后按在毛小方的手背伤口上,艾草烧得“滋滋”响,伤口冒出黑烟,里面的黑影剧烈扭动,“师父,忍着点!”

毛小方咬着牙,额头上渗满冷汗。他能感觉到那只瞳蛊在往眼睛里钻,视线开始模糊,终南山的方向传来母虫低沉的嘶吼,像在催促蛊虫快点完成任务。

啊秀突然将铜铃铛贴在毛小方的眼皮上,铃铛的凉意暂时逼退了蛊虫的躁动。“我奶奶说,瞳蛊怕至亲的眼泪。”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达初哥,你的血!”

达初立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毛小方的眼角。血珠滑落的瞬间,毛小方眼前炸开片红光,那些扭曲的幻象纷纷消散,后心的疼痛也减轻了几分。他看见瞳蛊被逼回了手背的伤口里,正瑟瑟发抖。

“它怕我们的血混在一起!”毛小方突然明白,“母虫以为我无亲无故,却忘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他抓起桃木剑,剑刃划过手背伤口,将瞳蛊连血带肉挑了出来。

瞳蛊落在地上,化作只指甲盖大的小虫,长着复眼,正疯狂地往终南山的方向爬。达初一脚踩下,虫身“啪”地爆开,流出的不是血,是透明的黏液,在月光下凝成个小小的瞳孔,很快又化作乌有。

毛小方的视线终于清晰,却发现祠堂的梁柱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眼纹,像有人用指甲刻上去的。终南山的雾气里,那只巨大的瞳孔轮廓突然收缩,边缘渗出暗红的光,像在流血。

“它被激怒了。”毛小方握紧桃木剑,后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多了种奇异的联系——他能隐约感觉到母虫的情绪,愤怒、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怕我们毁了它的‘眼’。”

达初将剩下的艾草捆成火把,分给阿秀一支:“那就烧了它的眼!我就不信,一把火还烧不掉那团破雾!”

阿秀从竹篮里掏出硫磺粉和火折子,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师父说过,邪祟的幻象再真,也怕实打实的阳气。我们去镇口,把所有能烧的东西都堆起来,用烟火挡住它的视线!”

三人迅速赶到镇口,村民们已经被狗吠声惊醒,举着灯笼和锄头围在那里。毛小方简单说了母虫借瞳蛊探路的事,王秀才第一个响应:“毛道长放心,我们的家,绝不能让邪祟惦记!”

很快,镇口堆起座柴草堆,里面混着艾草、硫磺和家家户户凑来的桃木枝。达初点燃火把,柴堆“腾”地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直冲天际,在半空凝成道黑色的屏障,正好挡住了终南山雾气里的瞳孔轮廓。

“管用了!”啊秀指着雾气的方向,那只巨大的瞳孔正在消散,边缘的红光越来越暗,“它看不见了!”

毛小方望着火墙后的终南山,后心的联系突然消失,母虫的嘶吼也变得模糊。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等烟火散去,它还会想别的办法。但此刻,看着镇口跳动的火光,听着村民们的谈笑声,他突然觉得,就算有再多的眼睛盯着又怎样?

只要人心齐,烟火旺,再深的黑暗,也照得亮。

夜风吹过,带来柴草燃烧的焦香,祠堂梁柱上的眼纹在火光中渐渐淡去,像从未出现过。毛小方的手背上,伤口已经结痂,形状像个小小的太阳。

他知道,下一次母虫再睁眼时,他们会准备得更充分。

因为他们的眼里,有比恐惧更亮的东西——是守护,是信任,是就算流着血,也绝不后退的勇气。

终南山的雾气里,最后一点红光熄灭了。但山壁合拢的裂缝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睁眼,这次的瞳孔里,映着镇口那片跳动的火光,像在说:等着我。

镇口的烟火燃了整整三日,直到柴草堆烧成灰烬,空气中还飘着硫磺与桃木混合的焦香。毛小方站在灰烬旁,用树枝拨开余烬,里面的桃木枝已经炭化,却依然保持着扭曲的形状,像在临死前奋力挣扎过。

“师父,你看这灰。”达初捏起一撮黑灰,指尖被烫得发红,“里面有东西在动。”

黑灰里果然钻出无数细小的黑点,比针眼还小,聚在一起像团活的墨,正顺着风往镇子深处爬。阿秀的铜铃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她将铃铛凑近黑点,铃身的微光一闪,黑点瞬间僵住,化作细小的甲壳——是蚀骨虫的幼虫,被烟火熏成了炭,却还没死透。

“是母虫的‘血雾’。”毛小方的脸色沉得像锅底,他想起云游道长札记里的记载:“蚀骨母虫泣血成雾,雾中藏万千子虫,触人即入,蚀其骨,控其魂。”他抬头望向终南山,那里的雾气已经变成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正顺着山谷往镇子蔓延,“它把血雾混在烟火的灰烬里,我们烧了三天三夜,反而帮它把虫籽送进了镇里。”

话音未落,镇西头突然传来尖叫。三人循声赶去,只见李寡妇倒在自家院门口,双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钻。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团血红色的雾,嘴里反复念叨着:“洞……裂缝……它在里面招手……”

“是子虫钻进骨头里了!”啊秀掏出银针,想扎进李寡妇的穴位逼虫,却被毛小方拦住。

“没用的。”毛小方的桃木剑抵在李寡妇的膝盖上,剑穗的红绳缠着她的裤腿,“血雾里的子虫带着母虫的意识,已经和她的骨头长在一起,强行逼出,只会让她当场碎骨而亡。”

达初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截没用完的百年桃木心,用斧头劈下一小块,塞进李寡妇的嘴里。桃木心刚碰到她的舌头,李寡妇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嘴角溢出黑血,血里混着几条被桃木精气灼死的子虫。

“能暂时压制,”毛小方松了口气,“但镇里还有多少人沾到了血雾灰?”

答案很快揭晓。半个时辰内,镇上接连有人倒下,症状和李寡妇一模一样,都在念叨着“裂缝”“招手”,皮肤下的蠕动越来越剧烈,骨头发出“咯吱”的脆响,像要从里往外崩裂。

血红色的雾气已经漫到镇口,将整个镇子罩在里面,阳光穿不透,月光照不进,只能看见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火,像濒死的星。

“母虫在逼我们出去。”毛小方站在祠堂的台阶上,看着血雾里隐约浮现的触须影子,“它知道我们不敢让子虫在镇里扩散,只能主动去裂缝找它。”

达初将最后一块桃木心劈成碎片,分给还能动的村民:“我留下守着他们,师父和师妹去裂缝。”他的后颈又开始发麻,那里的皮肤下也有了微弱的蠕动,“反正我皮糙肉厚,能多撑会儿。”

啊秀突然抓住毛小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掌心里攥着半块烧焦的平安符——是当年林清玄留下的,“我跟你去。奶奶说过,双阳克煞,我是纯阳命,能帮你挡血雾。”

毛小方看着她掌心的平安符,又看了看达初后颈的蠕动,突然将桃木剑塞进达初手里:“你带着村民去地窖,用桃木碎片堵住入口,我和啊秀去裂缝。”他从怀里掏出师父留下的“镇魂镜”,镜面光滑如镜,映出两人的影子,“这镜子能照破幻象,我们速去速回。”

血雾里的触须越来越清晰,像无数条猩红的蛇,拍打着家家户户的门窗。毛小方拽着阿秀往镇外冲,血雾沾在皮肤上,像被烙铁烫过,疼得钻心。阿秀将平安符贴在两人的衣襟上,符纸遇雾即燃,发出淡淡的金光,暂时逼退了血雾的侵蚀。

终南山的裂缝前,母虫的半个身子已经钻出山壁,灰皮上的眼睛全在眨动,映出血雾里村民的惨状。它的口器张开,里面喷出更多的血雾,触须顶端的肉瘤花对着两人狞笑:“你们果然来了……用全镇人的骨头,给我当养料吧!”

毛小方举起镇魂镜,镜面的金光直射母虫身上的眼睛,那些眼睛纷纷闭上,母虫发出痛苦的嘶吼。啊秀趁机将硫磺粉撒向它的口器,黄烟呛得母虫剧烈咳嗽,血雾的喷射顿时乱了章法。

“它的弱点在头顶的‘主眼’!”毛小方突然喊道,他从镜中看见母虫灰皮的最顶端,藏着只拳头大的眼睛,瞳孔是竖的,颜色和血雾一样红,“那是它控制子虫的枢纽!”

阿秀立刻将火折子扔向母虫的头顶,硫磺粉遇火燃起蓝焰,烧得母虫疯狂扭动。毛小方趁机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主眼,剑穗的红绳突然绷直,缠向主眼周围的灰皮,红光顺着红绳蔓延,像在母虫头顶烧起团火。

“噗嗤”一声,桃木剑刺穿主眼,母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山壁都在摇晃,裂缝里喷出股浓黑的汁液,溅在地上蚀出个大坑。它身上的眼睛纷纷爆碎,血雾瞬间变淡,镇子里传来村民们的惊呼——皮肤下的蠕动停止了。

母虫的身躯在剧痛中缩回裂缝,山壁“轰隆”合拢,只留下个拳头大的洞口,里面渗出的汁液渐渐凝固成暗红的结晶,像块巨大的血石。

毛小方和啊秀瘫坐在地上,看着镇子方向的血雾慢慢散去,露出久违的阳光。阿秀的平安符已经烧成灰烬,毛小方的镇魂镜裂了道缝,却依然映着两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脸。

“结束了吗?”阿秀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后怕。

毛小方望着山壁的洞口,那里的结晶正在微微发光,像只闭合的眼睛。“不知道。”他捡起块桃木碎片,塞进洞口,“但至少现在,他们安全了。”

镇子里,达初正扶着李寡妇走出地窖,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下的蠕动彻底消失,只是眼神还有些呆滞。村民们互相搀扶着,看着散去的血雾,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终南山的风里,再也没有触须摩擦石头的声响,只有山壁洞口的结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像在说:这只是中场休息。

毛小方握紧阿秀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他知道,只要这双手还能握紧,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就算有再多的裂缝和眼睛,他们也能一次次堵上,一次次劈开。

因为家在这里,根在这里,光也在这里。

血雾散尽后的第三日,镇口来了个背着旧布幡的游方道人。布幡上“生死道肖”四个字褪了色,却依旧笔力遒劲,像用朱砂混着血写就。道人约莫五十许,颔下三缕灰须,左眼罩着块黑布,右手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拐杖头雕成太极阴阳鱼的模样。

“贫道道肖,云游至此。”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目光扫过镇民身上尚未消退的浅褐色虫痕,眉头微蹙,“此地煞气未散,恐有余孽作祟。”

毛小方正在祠堂整理桃木库存,闻言走出时,正见啊秀拿着那半块烧焦的平安符迎上去:“道长认识这符?”符纸边缘还留着硫磺灼烧的焦痕,正是那日阿秀贴在衣襟上的那张。

道肖摘下眼罩,左眼竟是颗假眼,琉璃做的瞳仁泛着冷光。他捏起平安符,指尖抚过符上模糊的“清”字,忽然低笑:“林清玄这老东西,画符还是这副鬼样子,笔画歪歪扭扭,全靠一身正气撑着。”

“您认识家师?”毛小方心头一震。林清玄正是他师父的道号,三年前在终南山裂缝追查母虫踪迹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道肖将平安符还给啊秀,枣木拐杖在地上顿了顿,青砖竟裂开细纹:“二十年前,贫道与你师父在龙虎山论道,他输了贫道三坛老酒,至今没还。”他看向祠堂方向,“那里面的桃木,是他当年亲手栽的吧?灵气快耗尽了。”

达初正蹲在祠堂后院翻土,听见这话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这桃木林是师父的宝贝,除了我们,没人晓得来历!”他手心里还攥着块刚从土里刨出的暗红结晶——正是山壁裂缝里渗出的那种,此刻正微微发烫。

道肖的琉璃眼转向结晶,突然厉喝一声:“孽障!”枣木拐杖直指达初掌心,拐杖头的阴阳鱼突然转动,发出“咔嗒”轻响。结晶瞬间炸开,化作一缕黑烟,被拐杖吸附过去,在阴阳鱼纹路里挣扎片刻,便没了踪迹。

达初吓了一跳,后颈的虫痕突然刺痛,像有细针在扎:“这……这是母虫的余孽?”

“算不上余孽,是‘种’。”道肖重新戴上眼罩,语气凝重,“母虫虽退,却在土里下了‘血种’,遇阳气便生,专附活人骨血。你方才翻土触了它,若再晚片刻,怕是要重蹈李寡妇的覆辙。”

毛小方想起师父失踪前留下的札记,其中一页提到“生死道肖,阴阳眼通幽冥,可辨血种真伪”,当时只当是师父胡诌,没想到真有其人。他上前一步:“道长既认识家师,可知他……”

“没死。”道肖打断他,拐杖指向终南山深处,“但也不算活着。他被困在‘阴阳缝’里,一半身子在生界,一半在死界,每日正午阳气最盛时能醒片刻,其余时候,与走尸无异。”

阿秀手里的平安符突然无风自燃,灰烬飘向终南山方向,像条细长的灰蛇:“家师留了线索?”

“那是他的‘牵魂符’。”道肖望着灰蛇消散的方向,“他在催我们去救他。阴阳缝每六十年开合一次,再过七日,便是近百年仅遇的‘双至日’,子时阴阳交汇,缝开三寸,是救人的唯一机会。”

枣木拐杖再次顿地,这次却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张残破的舆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条蜿蜒的路径,终点正是终南山深处的“锁魂崖”——比之前发现的裂缝深了足足三里。

“你师父在舆图上画了血咒,”道肖指着舆图边缘的暗红色纹路,“这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届时需有人留在崖下镇住煞气,方能打开阴阳缝。”他看向毛小方,琉璃眼闪了闪,“你敢吗?”

毛小方攥紧桃木剑,剑穗的红绳缠上手腕:“只要能救师父,有何不敢。”

啊秀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沁出冷汗:“我跟你一起去。家师的平安符能挡煞气,我这纯阳命正好派上用场。”

达初拍了拍腰间的桃木匕首:“多个人多份力,我去引开可能出现的子虫。”

道肖看着三人交握的手,灰须微动:“好。七日之后,锁魂崖见。记住,阴阳缝开时,莫看缝里的影子,那是你心里最惧的东西。”他将枣木拐杖递给毛小方,“这拐杖能镇住血种,关键时刻,或许能替你挡一下。”

拐杖入手温热,杖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正是师父札记里提过的“生死镇魂杖”。毛小方握紧拐杖,突然明白——师父失踪前并非毫无准备,这一切,或许早在他的算计之中。

道肖背起布幡,转身时留下句话:“对了,你师父说,那三坛老酒,让你替他还。”

风吹过祠堂前的老桃树,枯叶簌簌落下,像在应和。毛小方望着终南山的方向,掌心的镇魂杖越来越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苏醒。

七日期限将至,毛小方独自留在祠堂打坐,桃木剑横在膝头,镇魂杖立在身侧。他屏气凝神,试图将体内紊乱的气息归拢,却总在关键时刻被终南山方向传来的煞气冲散。

“心不静,气难聚。”道肖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他负手而立,眼罩下的琉璃眼闪着微光,“你师父当年也卡在这关,他说破局的法子不在强压,而在‘顺’。”

毛小方睁眼,见道肖扔来个青瓷碗,碗里盛着半盏清水。“盯着水面,想想你为何要救他。”

水面映出他焦灼的脸,他想起师父教他画符时的耐心,想起师父失踪前塞给他的平安符,想起道肖说的“阴阳缝里的半活半死”。杂念渐渐沉下去,水面开始平稳,连祠堂外的风声都成了背景。突然,他看见水面倒影里的自己眉心泛起金光,与镇魂杖的符文遥相呼应——那是师父留在他体内的灵力,从前总被他急于求成的性子压制,此刻顺着气息游走,竟在经脉里冲出条新通路。

“这是‘承’。”道肖点头,“承接师长的灵力,而非硬扛。”

次日,毛小方随众人往锁魂崖去。行至半山,煞气突然暴涨,子虫从石缝里蜂拥而出。达初挥匕首砍杀,啊秀用平安符筑起结界,却都抵不住虫潮汹涌。毛小方握紧镇魂杖,想起道肖的话,不再挥剑硬劈,反而将灵力注入杖身。杖头阴阳鱼急速旋转,散出的金光如网,竟将子虫尽数吸附。

“这是‘转’。”他心中豁然开朗,灵力顺着新通的经脉流转,桃木剑突然嗡鸣,剑身上的符文与杖身呼应,金光中竟幻化出师父的虚影,一掌拍向崖壁。

轰隆一声,锁魂崖裂开的缝隙里透出幽蓝的光。毛小方望着那道光,突然明白:道法的精进从不是蛮力突破,而是像水——遇方则方,遇圆则圆,能承师长之智,能转煞气为护罩,能顺着本心的方向,开出属于自己的路。

当他握着镇魂杖踏入阴阳缝时,脚步稳如磐石。灵力在体内流转自如,再无滞涩,连道肖都忍不住赞道:“你师父当年用了三年才悟透的‘承转’之道,你竟在七日之内参透了。”

毛小方笑了笑,掌心的金光越来越盛。他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赢过谁,而是终于能与自己的急躁、恐惧和解,让每一分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

锁魂崖的风卷着碎石,刮在脸上生疼。云游道长站在崖边,衣袍被气流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手里的桃木剑已经泛起灰败之色,剑身上的符文像干涸的血迹般暗沉。

“小友,记住,道在己心,不在形骸。”道长回头看了眼毛小方,嘴角扯出抹释然的笑,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疲惫。他身上的煞气已经侵入心脉,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泛着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血沫声。

子虫如黑云般从崖底涌来,道长猛地将毛小方推开:“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们挡片刻!”话音未落,他纵身跃向虫潮,桃木剑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璀璨的光弧,符文尽数炸开,子虫被震得四散纷飞。

但更多的子虫从裂缝里钻出来,爬满了道长的衣袍,啃噬着他的道骨。毛小方眼睁睁看着道长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却被啊秀死死拽着往后退——那是道长用最后的灵力设下的屏障,不让他们靠近。

“道长!”毛小方的声音哽咽,他看见道长抬手指向崖顶的方向,那里有颗星辰异常明亮。突然想起道长曾说,身死道消并非终结,若是心灯不灭,自会化作星子照路。

道长最后看了眼那颗星,嘴角扬起笑意,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风中。那些光点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凝成一道光桥,通往崖顶的裂缝——正是他们要找的阴阳缝入口。

子虫失去了煞气吸引,渐渐退去。毛小方蹲在崖边,手里攥着道长留下的半块桃木剑穗,那上面还带着余温。风里似乎还飘着道长的声音:“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阿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低沉:“他没走,只是换了种方式护着我们。”

达初望着那道光桥,眼眶泛红:“这光桥……是他用道骨铺的。”

毛小方握紧剑穗站起身,指尖的金光与光桥的光芒相融。他知道,道长的身死不是终结,而是将“道”的种子种进了他们心里——所谓道消,从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化作了更广阔的守护。

光桥上,仿佛还能看见道长衣袍翻飞的影子,在指引着他们往前。

第六章:骨缝生花,血祭的镇魂曲

锁魂崖的风裹着血腥味灌进领口,我攥着半截桃木剑穗的手沁出冷汗。光桥尽头的裂缝里渗出粘稠的黑雾,像无数条毒蛇顺着桥面向我们爬来,所过之处,光桥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抓紧!”啊秀突然拽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烫得惊人,指甲几乎嵌进我皮肉里。达初已经拔剑出鞘,桃木剑上的符文在黑雾中亮起红光,却被那雾气一触就燎起黑烟,“这不是煞气,是活物!”

话音未落,黑雾里突然探出无数条惨白的手臂,指甲泛着青黑,指尖滴落的粘液在光桥上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我猛地拽出腰间的镇魂铃,铃铛刚一晃动,那些手臂竟像被烫到般缩回黑雾,却在退去时留下道道抓痕,血珠顺着抓痕渗出来,在光桥上汇成细小的血溪。

“是‘骨尸煞’。”阿秀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黑雾深处,“我奶奶说过,这东西是用百具孕妇骸骨炼化的,专噬生人的精气,尤其是……处子之血。”她的目光扫过达初,脸色更白了——达初虽已成年,却因自幼修的纯阳功,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达初显然也反应过来,耳根瞬间涨红,握剑的手却更稳了:“别管这些,冲过去!”他脚尖点地,桃木剑挽出个剑花,剑气将迎面扑来的黑雾劈成两半,露出后面更骇人的景象——黑雾深处立着尊石像,石像怀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儿,石像的眼睛是用活人眼球嵌的,此刻正幽幽地盯着我们。

“那是‘子母煞’的本体!”我突然想起师父留下的札记,“母石像吸够了精气,就会把婴儿‘生’出来,到时候整座山都得变成炼狱!”

镇魂铃的铃声突然变得刺耳,那些缩回黑雾的手臂又伸了出来,这次却带着锁链,链节上缠着头发,每动一下都发出“哗啦”的声响,像无数冤魂在哭嚎。达初的纯阳功在此时爆发,剑光里裹着金芒,砍在锁链上迸出星火,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用我的血!”啊秀突然扯开衣领,露出纤细的脖颈,桃木剑在她颈间一划,血珠立刻涌了出来,“骨尸煞怕至阴之血,我是阴年阴月生的,血能克它!”

“疯了!”达初想拦住她,却被啊秀反手推开。她的血滴在光桥上,那些手臂果然像被硫酸泼到般缩回,黑雾都淡了几分。但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干裂如纸,显然失血过多。

我突然想起道长留下的剑穗,急忙将它按在光桥的裂缝上。剑穗接触到血溪的瞬间,突然燃起青蓝色的火焰,火焰顺着血溪蔓延,所过之处,黑雾“滋滋”作响地消融,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岩石——那些岩石上布满了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快走!”我拽起阿秀往裂缝冲,达初殿后。刚跑到石像前,那婴儿突然睁开眼,眼珠子是浑浊的白色,它咧开嘴笑了,嘴里没有牙,只有密密麻麻的吸盘,“嘻嘻,又来养料了……”

石像的手臂突然动了,怀里的婴儿猛地扑向达初,吸盘“啪”地贴在他背上。达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发紫,背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达初!”我掏出镇魂钉,想都没想就往婴儿头顶拍。这钉子是用道长的指骨炼化的,刚碰到婴儿的皮肤,它就发出凄厉的尖叫,吸盘冒着黑烟松开达初,却转而扑向我的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啊秀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我。婴儿的吸盘贴在她后心,她闷哼着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用力砸向石像——那是她奶奶传下来的“尸油火”,遇空气就燃,蓝色的火焰瞬间裹住石像,也燎到了阿秀的衣袍。

“滚开!”达初忍着剧痛挥剑,桃木剑刺穿了婴儿的身体,却从它背后钻出无数条血丝,缠向啊秀的脚踝。我急忙拽起阿秀往后退,却被石像的另一只手抓住脚踝,那只手的指甲缝里嵌着碎肉,攥得我骨头都快断了。

“用这个!”达初突然将一样东西扔给我——是之前从虫潮里捡的虫卵,此刻正隐隐发烫。我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扯开阿秀的衣襟,将虫卵按在她颈间的伤口上。虫卵遇血立刻炸开,涌出无数只赤红色的虫子,它们像疯了一样扑向石像,钻进它的眼睛、鼻孔、嘴巴,所过之处,石像的石皮纷纷剥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

婴儿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化作黑烟消散。石像轰然倒塌,碎石溅起时,我看见它胸腔里嵌着半截玉佩,上面刻着个“清”字——是道长的名字。

阿秀瘫倒在我怀里,后心的皮肤已经凹陷下去,气息微弱。达初背对着我们,肩膀剧烈起伏,背上的吸盘印像朵丑陋的花。裂缝里的黑雾彻底散去,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道长的字迹,最后一行是:“吾道不孤,以血为引,以魂为灯。”

我抱着阿秀,达初拄着剑跟在后面,每走一步,脚下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原来通道的地面是用骨头铺的,那些骨头被踩碎时,竟渗出红色的汁液,像在哭泣。

“前面……有光。”达初突然说。

通道尽头果然亮着微光,走近了才发现,那光是从一扇石门缝里透出来的,门缝里飘出檀香,还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我推开门的瞬间,腿肚子突然发软——

石门后的石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每个罐子上都贴着黄符,符上的名字我竟都认得:有十年前失踪的猎户,有三年前病死的书生,还有……道长的亲弟弟。而石室中央的石台上,躺着个人,穿着道长的道袍,胸口插着柄桃木剑,剑穗正是我手里这半截的另一半。

“师……师父?”达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石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他的瞳孔是浑浊的白色,和刚才那婴儿一模一样。他笑了,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你们来了……正好,凑齐三个人,‘子母煞’就能彻底成型了……”

他胸口的桃木剑突然飞出,直刺达初的心脏。我猛地将达初推开,自己却没躲开,剑刃擦着我的肋骨过去,带起一串血珠,溅在那些陶罐上。黄符瞬间燃起,罐子里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无数只眼睛在罐口亮起,齐刷刷地盯着我们。

阿秀不知何时醒了,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符——是道长临走前塞给她的,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逃”字。符纸燃起来的瞬间,她突然抱住我的腰,用力将我推出石室:“带着达初走!记住,道长说过,活下来的人,才能替他守着这方山水!”

石门在我身后关上,里面传来啊秀的尖叫,还有陶罐碎裂的脆响,以及……婴儿般的嬉笑声。

达初拽着我往回跑,我回头望了一眼,石门上的符咒亮起红光,像一张巨嘴,缓缓闭上。手里的半截剑穗突然发烫,与胸口的伤口贴在一起,竟不再流血了。

“她为什么……”达初的声音哽咽。

我攥紧剑穗,指尖触到上面的刻痕——是道长的笔迹,刻的是“不渡他人,只渡己身”。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谓的“道”,从来不是强行守护,而是懂得放手。

锁魂崖的风依旧凛冽,我望着怀里昏迷的达初,又看了看石门的方向,突然明白:有些黑暗,注定要有人沉进去,才能让剩下的人,看见光。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份光,活下去。哪怕脚下踩着骨头,身后拖着血海,也要把这条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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