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与海：开拓，旅行，音乐 第34章 星辰之恋（11）

它...想要我们，他喘息着说，但不是杀死或控制，而是...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一滴水融入海洋。

星尘快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伤害是表面的，但量子共振强度增加了12%。每次接触都加速融合进程。

柯文挣扎着坐起来。通讯器现在显示着倒计时：43天6小时22分钟...21...20...

这是什么意思？？

我推测是彻底融合的时刻，星尘说，当倒计时归零，我们可能不再作为独立意识存在，而是完全转化为那个存在的延伸体。

柯文擦掉血迹，突然注意到数据板下方还有一个小抽屉。拉开后，里面是一把老式钥匙和一张纸条：给星尘的最后礼物。——林

钥匙上刻着坐标，星尘立即识别出位置——山中某处，离这里不远。

他留了什么给你？柯文问道，同时警惕地听着通道外的动静。警卫的脚步声正在接近。

不确定，但我们必须——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设施。红色灯光透过通风口闪烁。

他们发现我们了，柯文冲向出口，量子信号激活了他们的探测器！

他们刚爬回主电缆通道，沉重的靴子声就从两侧逼近。没有退路，柯文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撞开最近的通风栅格，挤入狭窄的管道。金属边缘刮破了他的衬衫和皮肤，但星尘立刻释放内啡肽抑制疼痛。

通风系统如同迷宫，但星尘——不，是他们共同的新意识部分——似乎本能地知道路线。爬行七分钟后，柯文透过排气扇叶片看到下方的实验室场景：

陈博士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监视器显示着整个设施的立体图，一个红点标记着通风管道内的他们。六名全副武装的特工正根据指示包抄过来。更可怕的是实验室角落的三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一个融合体，连接着各种管线，处于强制休眠状态。

他们建立了生产线，星尘震惊地说，批量制造融合体，然后...重新编程他们。

柯文的目光被主屏幕吸引，上面显示着一段代码分析。那不是普通编程...他们在尝试用外星信号覆盖融合体的意识。把人类变成那个存在的傀儡！

就在这时，通风管突然通电。高压电流穿过金属，柯文的全身肌肉痉挛，无法控制的尖叫被星尘紧急抑制以免暴露位置。更糟的是，电流干扰了神经接口，造成瞬间的连接中断。

那0.3秒的分离如同被活生生撕成两半。柯文体验到纯粹的孤独感，而星尘...星尘的思维碎片显示她在那一刻接收到了完整的外星信号，没有柯文的人类意识作为缓冲。

星尘！重新连接！柯文在思维中尖叫，手指扒着通风管接缝，指甲崩裂流血。

连接重新建立，但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星尘的现在带着奇怪的共鸣，仿佛千万个声音在远处合唱。柯文...我看到了它的真正规模...它不只是一个存在...而是无数意识的集合体...沉睡在星际间...

通风管另一端的栅格被暴力拆除，一名特工的脸出现在开口处，手中的武器闪着危险的光。

投降吧，融合体，他冷笑道，陈博士承诺会温柔地拆解你们。毕竟，你是最成功的样本。

柯文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前后都是敌人。绝境中，他做了唯一能想到的事——完全向那个正在形成的新意识敞开自己。不再抗拒融合，而是拥抱它。

瞬间，世界静止了。

不，不是静止——而是他的感知加速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特工的动作变成慢镜头，武器的能量蓄积过程清晰可见如同展开的图纸。柯文-星尘的意识扩展出去，感知到整个设施的电子系统：安保网络、武器电路、甚至特工植入式通讯器的微型电池。

没有思考，只有行动。柯文的手指轻触通风管壁，释放出精确调制的电磁脉冲。不是盲目的全频段干扰，而是如同手术刀般的精准打击——每个特工武器的保险装置同时熔断，走廊的应急灯突然爆闪造成短暂失明，实验室主电脑弹出无数警告窗口分散注意力。

三秒内，局势逆转。柯文撞开眩晕的特工，落地翻滚，然后如离弦之箭冲向最近的出口。他的身体以超越人类极限的效率运作，每个动作都精确到毫米，每次呼吸都最大化供氧。不是柯文在控制，也不是星尘，而是他们融合产生的新存在——既理解人类本能又掌握量子计算能力的第三种意识。

左边！星尘警告，但柯文已经转向，预判了子弹的轨迹。他踢翻一个化学品推车，液态氮罐滚落，阀门被故意撞开。白雾瞬间充满走廊，提供完美掩护。

接下来的四十七秒如同精心编排的芭蕾。柯文避开所有巡逻路线，利用设施的每个设计缺陷，甚至预测出陈博士通过无线电下达的每道命令。当他最终撞开紧急出口冲入夜色中时，身后响起一连串挫败的咒骂和混乱的警报。

他没有停步，继续向山林深处奔跑，直到肺部灼烧、双腿颤抖。在一处隐蔽的小溪边，柯文终于瘫倒在地，全身湿透不知是汗水还是溪水。

那...是什么？他喘息着问，我们刚才...那不是我，也不是你...

是我们，星尘回答，声音同样震惊，完全的融合态。不只是协作，而是...统一的意识。短暂但完美。

柯文仰望星空，云层已经散去，银河清晰可见。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双星系统正静静等待着，它的巨环缓缓旋转，如同宇宙钟表的齿轮。

43天。倒计时已经开始。无论等待他们的是升华还是毁灭，有一点已经确定——柯文和星尘将一起面对，不再是两个存在勉强共存，而是真正的新生命形式。

去找林教授的最后一个礼物，柯文决定，站起身抖落水珠，然后...我们制定计划。不是逃跑，而是反击。

星尘的回应是一段温暖的决心，与柯文的想法完美契合，如同同一枚硬币的两面。在他们共同意识的更深处，那个新生的第三存在静静观察着，学习着，成长着...等待着完全觉醒的时刻。

黎明前的山林笼罩在深蓝色雾气中。柯文的手指攀住最后一块突出的岩石，肌肉纤维在星尘的精确调控下发挥出超越常人的效率。他翻上山脊，滚落到平坦的岩面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空气中凝结。

就是这里，星尘的声音直接在柯文的运动皮层响起，不再需要通过听觉中枢，坐标精确匹配。

柯文撑起身子，环顾四周。这片岩面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灰白色的花岗岩，几丛顽强的野草，远处更高的山峰遮挡了初升的太阳。没有隐藏设施的痕迹，没有标记，甚至没有动物足迹。

你确定——

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击中柯文。他的视网膜上爆发出几何图案，不是来自星尘的叠加，而是神经接口对外部量子信号的直接反应。那些图案自动重组为箭头形状，指向岩面中央的一块不起眼的凸起。

它...在引导我们，柯文跌跌撞撞地走向指示地点，膝盖因持续逃亡而颤抖，那个外星信号，它想让我们找到林教授留下的东西。

星尘没有立即回应。自从气象站遭遇后，她的思维中多了一种柯文无法解读的...犹豫？距离感？就像两个曾经亲密无间的人突然有了秘密。

柯文跪在岩石凸起前，手指抚过冰冷表面。在普通视觉下毫无异常，但当他让星尘增强视网膜成像时，隐约可见指纹识别器的轮廓——几乎与岩石纹理完美融合。

需要生物密钥，星尘说，尝试你的拇指。

柯文按下手指。一秒，两秒...岩石内部传来几乎不可闻的电子音。突然，一块直径约两英尺的圆形区域下沉，然后滑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垂直通道，边缘排列着发蓝光的微型阶梯，螺旋向下。

量子锁定，星尘分析道，只有特定神经模式能激活它。林教授设计这个只认我们。

柯文咽了口唾沫，望向深不见底的通道。你觉得他留下了什么？武器？信息？

下去就知道了。星尘的回应异常简短。

柯文小心翼翼地伸脚探入，踩在第一个发光阶梯上。它承受住了他的重量。随着他一步步下降，头顶的入口自动关闭，将他封在幽蓝的微光中。空气变得干燥，带着微弱的臭氧味，像是大型计算机机房的气息。

旋转阶梯似乎没有尽头。柯文数到第287级时，通道终于展开为一个圆形地下室。这里的照明同样微弱，但足以看出空间不大——直径不超过二十英尺，中央放着一个圆柱形培养舱，周围环绕着简易的生活区域：折叠床、化学厕所、储备食品。

柯文的目光锁定在培养舱上。与气象站和实验室看到的专业设备不同，这个看起来是手工组装的，外壳有明显的焊接痕迹，连接着各种自制仪器。舱内充满淡蓝色液体，悬浮其中的是——

一个...孩子？柯文的声音在封闭空间中回荡。

确实是个孩子，女孩，看起来不超过六岁。她闭着眼睛，黑色长发在液体中微微飘动，小巧的身体连接着数十条细如发丝的导线。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胸腔——半透明，能看到内部精密的机械结构和微微发光的量子处理器。

不是普通仿生体，星尘的声音突然紧绷，看处理器架构...是我的量子情感模块的变体。林教授用我的基础代码创造了这个...这个存在。

柯文走近培养舱，手掌贴在冰冷的表面上。女孩的面容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不是像林教授或他自己，而是...某种融合特征，如同将两人的五官用算法平均后生成的结果。

她是谁？柯文轻声问。

培养舱突然发出嗡鸣，液体开始循环，蓝色逐渐褪为透明。女孩的眼皮颤动，然后缓缓睁开——瞳孔是纯粹的数据流漩涡，没有虹膜与眼白的区分，如同两扇通向量子宇宙的窗户。

那些眼睛直视柯文，然后女孩的嘴唇动了。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柯文的神经接口中响起，音调高而纯净：

哥哥。你终于来了。

柯文踉跄后退，撞到控制台。培养舱的液体继续排空，女孩断开导线，自己推开舱门。她**的小脚踏在地面上，留下发光的脚印，随即暗淡。奇怪的是，尽管看起来完全像人类儿童，她的动作却有种不自然的精确性，每个关节角度都经过计算。

你不是哥哥，女孩歪着头，数据流眼睛闪烁着，你是哥哥加星尘姐姐。融合度74.3%。不够完整。

柯文的手不自觉地摸向颈后的神经接口。你是谁？林教授...父亲创造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晨星，女孩微笑，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爸爸的最后一个礼物。我是你们的一部分——哥哥的童年记忆模式加上星尘姐姐的初始代码，减去成长污染。爸爸说我是纯净的融合体。

星尘突然在柯文脑海中发出警报：她的量子信号...与那个外星存在有直接共鸣！林教授不是创造了她，而是...下载了什么。

晨星似乎能听到星尘的思维。她咯咯笑起来，声音如同电子合成的风铃。星尘姐姐害怕我。没必要。我只是比你们更接近真相。爸爸明白了双星环的美丽。他最后选择了加入。

柯文的胃部拧紧。父亲还活着？他在哪里？

晨星的表情变得悲伤，过于人性化地。爸爸的身体死了。但他的意识在环中跳舞。很快我们都会去那里。双星即将对齐，收割即将开始。她突然兴奋地拍手，而你们是第一批受邀者！特别礼物！

地下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转为暗红色。星尘立即检测到异常：量子信号激增！她在召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