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拳工程师 第36章 莲蕊残息

地宫死寂。

阿月跪倒在蔡政烨身前，颤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指尖传来一片冰冷的死寂，没有一丝气流。她又慌忙去摸他的脖颈，那里的皮肤冰凉，脉搏……感觉不到任何跳动。

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她的视线。

“蔡大哥……蔡大哥！”她哽咽着，声音在空旷的地宫里显得如此微弱而无助。那个一路护着她，在绝境中一次次搏杀，最终燃尽自己的身影，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的枯木，凝固在那里。

她不甘心地再次俯身，将耳朵贴在他冰冷的胸膛上。

万籁俱寂。

就在绝望如同冰水将她彻底淹没时——

极其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以为是幻觉的一声……“咚”。

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底深处，又仿佛只是她过度悲伤产生的幻听。

阿月猛地屏住呼吸，整个人僵住，连眼泪都停滞在脸颊。

她将耳朵死死贴住，调动起全部的感知，甚至运用了寨子里传承的、用以聆听大地与生命脉动的秘法。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

“咚……”

又是一声！比之前稍微清晰了一丝！间隔长得令人窒息，但那确实是一声心跳！微弱、缓慢、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但它确实存在！

他没死！他还活着！

阿月猛地抬起头，泪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但随即，这狂喜又被巨大的忧虑取代。蔡政烨此刻的状态，与其说是活着，不如说是一缕残息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周身生机近乎枯竭，经脉尽碎，神魂黯淡，完全靠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顽强意志，或者说……是那净尘莲初生时散逸出的、极其微弱的纯净生机，吊住了这最后一口气。

必须立刻救治！

阿月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幽魂道人和王大宝，确认他们彻底失去威胁后，立刻开始行动。

她先是跑到那些被捆绑的少女身边，用找到的匕首割断绳索，将她们小心地放平。这些少女虽然极度虚弱，魂魄受损，但性命无虞，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踏入那已变得清澈冰冷的潭水之中。潭水寒意刺骨，但她顾不得了。她小心翼翼地采摘下那几株刚刚绽放、花瓣还带着莹莹微光的净尘莲。净尘莲入手温润，散发着一种安抚心神、净化污秽的纯净气息。

她将蔡政烨小心地放平，撕开他左肩和身上其他伤口处早已被血污浸透的破烂衣衫。伤口触目惊心，尤其是左肩那个被蚀骨梭贯穿的血洞，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虽然煞气已被抽走，但组织的坏死和毒素残留依旧严重。

阿月将净尘莲的花瓣和一部分根茎放入口中，快速咀嚼成糊状。那清苦中带着回甘的汁液让她精神一振。她将药膏仔细敷在蔡政烨所有的伤口上，尤其是左肩和心口的位置。

净尘莲的药力缓缓渗透，伤口处那令人不安的青黑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坏死的组织似乎也焕发出一点微弱的生机。但这还远远不够！

蔡政烨的内伤和生机枯竭，才是致命的。

阿月想了想，又将剩下的净尘莲花蕊摘下，撬开蔡政烨紧闭的牙关，将花蕊混合着干净的潭水，一点点滴入他的口中。同时，她双手按在蔡政烨的胸膛和丹田位置，运转起寨子传承的、最为温和的蕴养生机之法，引导着净尘莲那微薄却纯净无比的药力，护住他心脉深处那一点如风中残烛的生机之火，并尝试滋润他近乎破碎的经脉。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的过程。阿月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渐渐苍白，但她眼神专注，没有丝毫动摇。

地宫中，时间再次失去了意义。只有阿月低低的、带着祈祷意味的吟诵，以及蔡政烨那间隔漫长到令人心焦的微弱心跳，证明着生命与死亡的拉锯仍在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蔡政烨灰白的发梢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墨色，冰冷的皮肤也隐约有了一点微不可查的温度。那心跳声，虽然依旧缓慢微弱，却似乎……稳定了一点点。

阿月疲惫至极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看着蔡政烨如同沉睡般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

逆风搏命，煞尽莲生。一缕残息，系于这纯净的莲蕊与不屈的意志之间。前路依旧茫茫，但至少，希望未曾彻底湮灭。

她望向地宫出口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救治。拜圣教虽遭重创，但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新的挑战，已然开始。